三千兖州军一路鞍马劳顿,饥一顿饱一顿,身上哪里有力气作战?一见四边八方全是滚滚而来的精骑,立刻就被唬住了,聪明伶俐的,拨马就逃,那些脑子稍微转得慢一些的,登时便被激射而来的箭矢射中,惊呼一声,翻身落马。一时之间,三千兖州军被杀得人仰马翻。
说句实话儿,四周围过来的,不过是韩文约麾下的三千精骑,后面纵马驰奔,弄出遍地黄尘的,不过是三千辎重兵而已。韩遂久经战阵,早就料到了三千兖州军长途跋涉而来,又饥又累,已然到了灯尽油枯的地步。在此时此地设伏,定能收到先声夺人之效,全歼曹军。
韩遂麾下的三千精骑,是以从大汉的京师洛阳城中带来的八百精骑做骨干的。这八百精骑都是洛阳城中诸将麾下的百战老卒,皇甫太尉的私兵、卫将军的亲卫、子玉先生帐下的油滑老兵??????一个个昔日都是军中的老兵油子,见过的世面,杀过的人,都是数不清的。
这些老油条们在大汉的京师洛阳城中浇花种菜,送往迎来,早就腻了。一听要重上战场,个个便欢呼雀跃了,以他们的手段和资历,拾掇麾下三四个投诚的马匪、沙盗,还不是手拿把掐的?眼见得跟着韩老大混,又有钱又有前程,一个个早就乐得心花怒放了。一出手儿,便都是压箱底儿的绝活!皇甫太尉麾下指哪打哪儿的神射手射雕人,卫将军麾下荡气回肠,所攻无有不克的陷阵精锐,子玉先生标下光占便宜不吃亏儿的银狐鬼军,都一起大显身手了。
他奶奶个熊!这一仗定要将曹孟德和他麾下的大将尽数儿擒获!好歹也要过足了瘾儿!
以三千百战之余的彪悍劲卒对付三千疲累已极的曹军轻骑,且不说胯下战马和身上甲仗的差距,光是那一份儿气度和从容,就是无法相比的。这些百战老卒们纵马驰骋,并不靠近敌军,手里握着的,不是神臂弓,就是神臂弩,一照面儿,就是嗖嗖嗖嗖一阵儿箭雨飞来!
猝不及防之下,三千兖州轻骑之中,至少有七八百人被射落马下!神臂弓和神臂弩的箭矢又大又长,又是近距离发射,躲没法躲,藏没法藏,只好低头俯身,剩下的就看贼老天的了。嗖嗖嗖!嗖嗖嗖!仅仅数十息,三千兖州轻骑就倒下了一大片,他们被彻底打懵了!
“随我来!突出去!向东!”独眼将军夏侯惇不愧是曹孟德麾下的第一大将,他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一看四周黄尘滚滚,就知道是中了埋伏,连忙双腿一夹马腹,挥舞着手中的长矛,径直向东去了。从洛阳到酸枣,再到濮阳,一路之上,都是夏侯惇开路,夏侯渊断后。
“主公,局势危急,并州军有如此之多,打,肯定是打不过的,我们向东逃跑吧!”话音未落儿,夏侯渊也顾不得上下尊卑了,一把挽住曹孟德胯下战马的缰绳,径直向东去了。“向东!保护主公!冲出去!”李典、乐进连忙各率亲兵,簇拥着曹操,慌不择路向东去了。
“小的们!曹孟德落荒而逃了!追上去!将他生擒活拿!”韩遂韩老大意气洋洋,手中拎着一柄马槊,双腿一夹马腹,带着自己的亲兵冲了上去!“莫要跑了曹孟德!”“生擒活拿曹孟德!”“封妻荫子就在今朝!”三千百战老卒发一声喊,马蹄哒哒,群情激奋向东追去了。
就这样,夏侯惇、夏侯渊、乐进、李典四将保着曹操,一路向东溃逃。背后的并州精骑追得紧了,就拨马返身逆战,杀退了一波,再返身溃逃。韩遂纵横西凉久矣,深知追逐战的精要,就在于使被追逐者彻底丧失信心。一见此情此景,立刻便了然于胸了。“小的们,不急,莫要追得太紧!一旦压力降低,有了逃生之路,他们便只想着逃生,不肯拼死力战了。”
一听这话儿,三千精骑立刻便放慢了马速,缓缓地坠在了后面。曹军诸将松了一口气儿,快马加鞭,径直向东而逃。就这样一路奔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检点军马,只剩下了三百余骑。众人胯下的战马这几日没吃没喝,体力早已耗尽,一路之上,不断的口吐白沫,纷纷倒毙。无奈之下,众人只得放慢马速,两人共乘一马,迤逦向东而行,走到哪里就算哪里了。
又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眼前赫然是一座小城,城墙低矮残破,比起司隶境内宏伟瑰丽的县城,可谓是凄惨之极。“杀进城去!好歹先喘上一口气儿再说!”曹孟德在马上直了直腰儿,拼尽了全力说道。此时此刻,他的两腿之间,早已磨得鲜血淋漓了,腰间也如针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