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马太常远去的背影儿,严嫣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她长叹一声儿,拉长了声音唤道。“来人,将我的参汤拿来?这几日损耗过甚,竟然觉得精神大不如前了。”“诺!”左右的侍女一声应诺。片刻之后,屏风后面闪出一位宫装侍女,裙幅不动,端来了一碗微温的参汤。
严嫣拿起银匙儿,探进参汤之中片刻,取出来一看,还是本来的银色,这才端起参汤,细细地喝了起来。旬月之间,太原王氏三大顶梁柱尽皆陨落,昔日的并州第一豪门终于要沉寂一段时间了,没了王司徒的掣肘,许多大政方针便能得以顺利实施了,对于朝廷而言,实在是一大喜事儿。日后的朝局,三公九卿的位置,可要好生措置一番了,绝对要慎重选择。
经过这一番风波,想必种司空早已萌生退意了,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儿,不出一月,种司空定然会上疏乞骸骨的。皇甫嵩是将门世家,年纪也还不甚大,还可以继续做上几年太尉,马太常是正人君子,从来不搞阴谋诡计,完全可以胜任司空之职,可是,这司徒一职,该由谁来做呢?还有,九卿之中,总也该有一番变动了吧?韩文约、张燕是外放还是封侯呢?
在心中杂七杂八地想过一阵儿之后,严嫣放下了手中的的汤碗,望向了东南方向。
她的双眼透过了重重迷雾,好似看到了管城大营一般,奉先,此时此刻,你可安好?
“贼子敢尔!我必亲手击杀之!”吕布一拍案几,一股大力从四肢百骸之中喷涌而出,将一张硕大的硬木案几击成了一一堆木屑!一声巨响,中军大帐之中木屑纷飞,顿时便形成了一道漫天的迷雾。在纷飞的木屑之中,一封鹰信腾空而起,在半空之中胡乱飞舞了一阵之后,这才飘然落地。
这一封鹰信是从荆州南阳郡的雉县发来的,是南阳太守严宽亲笔所书,信中详详细细地描述了西凉诸将举兵叛乱的经过。“司徒公眼见西凉军军纪大坏,徐龙骧病重而不能制,勃然大怒??????下令将败坏军纪士卒交出??????徐龙骧星夜驱驰赶赴新野,底定军心。”
“然则,王司徒口不择言,以至于消息泄漏??????李傕、郭汜、樊稠岁下定决心,举兵造作乱??????吾与陈长文相商,令其速速赶赴张济军中,说动张济??????李傕、郭汜骗开城门,司徒公与长子王盖、次子王景、幼子王定一家四口,尽皆遇难??????樊稠率精骑五千,偷袭雉县,意图劫掠粮草,以备逃亡之需??????中我十面埋伏之计,兵遂大坏,十不存一??????李傕、郭汜大掠宛城,屠戮南阳世家百余家,然后立刻率兵南下,意图攻取襄阳??????陈长文说动张济、张绣叔侄反正,在育阳伏击李傕、郭汜??????仓促之下,李傕、郭汜战败,劫掠所得十不存一,马匪、沙盗、星散??????李傕、郭汜东逃豫州。”
严大郎的这一封鹰信,是请教了明白人之后,一字一句斟酌而成的。字里行间是春秋笔法,明褒暗贬,将王司徒的无能展现得淋漓尽致,同时,又将自己的功劳说得十足,言语之间,又显得平铺直叙,没有一丁点儿丑表功的味道儿。哼哼!我的亲亲姐夫儿,关键时刻,还是要看我严大郎的吧!别看你揍了咱严大郎一顿板子,可是,我对你可是忠心可嘉呀!
吕布毕竟是经过了多少大风大浪的人,盛怒过后,他立刻便清醒了,心中的那一腔怒火,好似也随着那漫天的木屑随风消散了。按照常理,王司徒督师南阳,是极易建功的,只要他坐镇南阳,保证军需甲仗,阵前冲杀,自有西凉诸将去管。没想到竟然捅了这么大的的一个篓子!若是严宽所言不误的话――谅他也不敢撒谎――坏事儿就坏在王司徒的峻急之上!
“最近的精骑是哪一支?距离这里多远?”吕布转过身来,朗声问道。“最近的是典韦将军麾下的四千虎贲,还有许褚将军麾下的八百私兵,出征之前,大司马已经给他补足了四千员额,如今也列入虎贲军之列了。这八千虎贲,就在附近追歼残敌。”左右拱手答道。
“传我的命令!把这八千虎贲调回来,我要带着他们去豫州,斩下李傕、郭汜的项上人头!”吕布朗声道。“诺!”随侍的亲兵军侯轰然一声应诺,大步流星地去了。一走出中军大帐,那军侯看看四周,连忙招手唤过来一个都伯。“速速去禀报卫将军,李傕、郭汜、樊稠在宛县举兵作乱,杀了王司徒满门,如今正向豫州逃亡。大司马盛怒之下,要亲自领兵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