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嫣一脸的平静,抬起双眼,一一从在座诸位的脸上扫过。“我和曹大人去徐龙骧的府上!”马忠是自小儿在吕布府中长大的,一听这话儿,立刻就全明白了。他就势儿一拉曹雍的衣袖儿,恭恭敬敬地叉手答道。能做司闻曹的主事儿人,曹雍也是极聪明的,立刻便就势儿补了一刀。“徐龙骧离京之前,特意和我俩长谈了许久。这一份儿交情,实在是弥足珍贵。”
啥?长谈了许久,就算弥足珍贵?如此说来,我曾远远见过天子一面,是不是称得上交情莫逆了?呸!亏你曹大人能说得出来!太常马日磾暗暗在心中腹诽道。他一抬眼,只见所有人都定定地望着自己。坏了!荀少府和赵大农要料理后事,曹大人和马将军要去徐龙骧家中报丧,这去太原王家报丧的差使儿,岂不是落到了我马日磾的头上了?呸!我真笨呀!
可是,望着众人半是期盼半是威逼的目光,他只好一拱手,慢吞吞地说道:“遵命!”
如今,坐在河南尹王隗的官邸之中,望着循循然颇有长者之相的老王述,还有满脸疑虑的王隗,马太常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可是,他是诚笃的君子,讲求砥砺身心,一心以中兴汉室为荣。在他的心中,头可断、血可流,为了崇高的理想,是完全可以牺牲一切的!
为了小民百姓,为了中兴汉室,为了大汉江山,马日磾可以牺牲一切。连自己的命都不当一回事儿的人,理所当然地会认为别人也应该和他一样。就因为马太常崇高的精神境界和视死如归的烈士情怀,昭懿夫人严嫣才借故将赵大农和荀少府剔了出去,让他来王家报丧。
“唉!酒就不必了,我马日磾今日前来,也不是一件好事儿。实在是奉命前来,不得已而为之。还望老家主和家主海涵一二!”话一说完,马日磾整整衣冠,俯下身子,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这下可把老王述和王隗吓坏了,马太常接连说了两句儿“不得已而为之”,此言何意呀?莫不是昭懿夫人要免去我王隗的本兼各职?这不应该呀,也完全没道理呀。
“翁叔,我老王述虽然一辈子从未出仕,可是,见惯了太多的人心儿,你放心,我这一副老骨头还撑得住!敬请直言好了!”老王述伸出双手,将马太常从地板上搀起来,然后端端正正地坐好,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具体而微的酒葫芦,打开盖子,轻轻地抿了一口酒。
“唉!那我就实话实说喽!”马太常先打了一个唉声,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一个时辰前,暗影和司闻曹刚刚收到的鹰信,马将军和曹大人已经证实,消息是可靠的。昨日上午,在南阳郡的郡治宛城,西凉诸将李傕、郭汜、樊稠举兵谋反,王司徒和其子王盖、王景、王定一起,阖家罹难!然后,李傕、郭汜、樊稠大掠宛城南下,中了张济的十面埋伏??????”
听到这里,老王述的右手一僵,手中的酒葫芦咕噜噜落在了他的前胸,葫芦中凛冽的喷溅而出,溅了他一身儿,空气中顿时便全是浓烈的酒气了。“你说什么?子师他??????他全家??????罹难了?”老王述圆睁双眼,定定地望着马太常,他的脸上满是期盼,满是希冀。
“的确是阖家罹难!老家主请节哀!”马太常双眉紧皱,叹了一口气。“唉!子师之所以有今日,全是倔强害了他呀!中兴汉室没错儿,可是,总不能逆天行事呀??????”老王述一张口,一口接着一口,一连喷出了三大口鲜血,鲜血合着烈酒,登时将他的前胸染成了一片淋漓。“子师??????为父这就去寻你了!”话一说完,老王述向后一倒,登时便人事不省了。
“父亲!”!一见此情此景,王隗双目血红,急火攻心之后,大叫一声儿,也晕过去了。
“唉!请张神医和华神医过来吧!”马太常长叹一声道。他也不傻,预先留足了后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