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强敌,后有自己人的箭矢,在瞬间的权衡之后,溃逃的兖州军立刻就调转身形,反身杀向了并州军。此时此刻,洛阳城的南城墙和东城墙之上,玲珑、貂蝉、玲绮、康茉莉四人带领着数千从并州诸将府邸之中征召而来的数千精锐,沿着长长的城墙向着耗门杀来。
耗门城楼之上,朱儁朱公伟一声断喝,所有的投石车、床弩、神臂弓、神臂弩一起发射,雨点一般地抛向了耗门内外的兖州军。战况已经到了最激烈的时刻,一向谨慎持重的朱公伟也顾不得留后手了,若是不能尽快击退兖州军的这一次进攻,洛阳城的耗门就会在瞬间失陷。
轰??????轰隆??????噼里啪啦,这是圆滚滚的投石在兖州军中肆虐横行的声音,数十颗投石好似巨大的镰刀一般,在兖州军中开出一道道的血槽。方才还活蹦乱跳的兖州军立刻化成了一堆堆的残肢断臂,鲜血和脑浆夹杂着黑土,溅得到处都是,斑斑点点,一片狼藉。
嗖??????嗖嗖??????嗖??????这是床弩沉闷而坚定的声音,一箭七矢,数百支巨大的箭矢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在被投石犁出来的巨大缝隙之上,又狠狠地开出了一道道血槽。巨大的箭矢发出一阵阵的尖啸,串着五六具尸体激射而去,碰着就死,遇着就亡,所向无敌。
原本密密麻麻的兖州军就像被狂风吹过的麦浪一般,顷刻之间就被投石和床弩摧残得乱七八糟。投石重重地落在地上,再次弹起,再次落地,再次弹起,直到耗尽了全部动能,每一次的颤动,就会带走百余人的性命。床弩和神臂弩带着长长的尖啸,就像一把把篦子一向,将原本千疮百孔的冲锋队形再一次篦了一遍,惨呼声,人马扑地声,兵器撞击声响彻战场。
瓮城内外,耗门城内两条长长的甬道之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兖州军,就连瓮城左右的城墙之上,也架起了百余驾云梯。杀红了眼的兖州军步卒嘴里衔着环首刀,猿猴一般地向上攀爬,几个起落之间就攀上了城头。他们左手一按城垛,右手抽出环首刀,轻巧地落在城墙之上。“杀!”,“杀!”,“杀!”等待他们的是并州军的长矛弓矢,还有闪亮的陌刀环首刀。
刚刚登上城墙的兖州军瞬间被砍杀殆尽,他们的头颅咕噜噜地滚得满地都是,无头的尸身软软地向下倒去,或是倒在城墙之上,或是向外跌落在城墙之下,溅起一阵阵的黄尘。可是,兖州军已经打出了真火,杀红了眼睛,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仍然前仆后继地向前冲。
守卫洛阳城的毕竟是郡兵,虽然训练和纪律都是极好的,毕竟没有经过残酷的血战。眼看着兖州军悍不畏死地向前冲锋,用自己手中的兵器、手指、牙齿、甚至尸体来战斗,遍地都是鲜血和残肢断臂,耳边都是凄厉的惨叫和兵器沉闷的撞击声,他们的神经终于崩溃了。
“我挺不下去了!我要回家!”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郡兵终于崩溃了,他扔下手中的环首刀,双手捂住自己的双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转身就跑。如此残酷的场面,如此血腥的搏杀,对于一个刚上战场的新兵蛋子来说,不吝于是巨大的折磨,战场菜鸟终于现原形了。
嗖!噗通!在一旁奋力搏杀的都伯猛地挥出一刀,砍下了一个兖州步卒的头颅,他左脚一踹,踹翻了面前的一个敌军,然后,他回过头来,冷冷地一笑,一刀便斩下了这个新兵蛋子的大好头颅!“小子,怨你自己命苦吧!”都伯左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喃喃地说道。
硕大的头颅打着旋儿落在了城墙之上,尸首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又往前跑了几步,这才从脖腔之中喷出一大蓬鲜血,软软地倒下了。他的嘴唇还在无声地开阖着,似乎在诉说着回家的渴望。一个年轻的郡兵,一个纯粹的战场菜鸟,一个在不久的将来或许能够成为都伯、屯长的年轻有为之士,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譬如一颗流星,消失在茫茫黑暗中。
两军大战方酣之时,任何一个小小的举动都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果不其然,伴随着年轻郡兵凄厉的哀号声,并州军中立刻出现了数百个逃兵。他们大多是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如此血腥的搏杀使得他们脆弱的神经终于崩溃了,他们扔下兵器,双手捂住双眼,发出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哀号,四散奔逃起来,冲乱了自己人的阵形,带倒了自己的袍泽,他们已经疯了!
“诸将听令!迅速斩杀逃兵!稳定所部!”卓立在耗门城楼之上的朱儁、正在极速冲来的曹雍、马忠、王隗几乎在同一时间内下达了命令。“杀!”左右的军侯、屯长、都伯们不折不扣地执行了命令,挥舞着手中的百炼精钢环首刀,一刀一个,斩下了数百颗大好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