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中牟城数里之外,有一片不大不小的丘陵,青翠掩映,林木繁多。张辽和徐晃两个人躲在一颗参天大树之上,手里拿着千里眼,正聚精会神地望向中牟城的方向。幽深的密林之中,到处都是人马,陷阵营和虎豹骑散布在森林之中,正在小憩。士卒们手里牵着马缰绳,以巾帕盖脸,呼噜打得山响。少部分人擦拭着自己的兵器铠甲,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准备。
“我说文远呀,中牟城已经坚持了七日七夜了,我们是不是该出手了。再等下去,咱老徐的肺可就要气炸了!看着自己的袍泽在中牟城里打生打死,我们却在这里干瞪眼,实在是憋气!还不如一拍两瞪眼,打个痛快!”徐晃放下了千里眼,一拍大腿,满脸气愤地吼道。
“公明兄,阵战之事,讲究的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此次中牟大战,是关东联军的一次试探,若是我们示弱,他们定会长驱直入。所以嘛,这一战一定要打好,最好打得袁本初哭爹叫娘,一溃千里!如此一来,我军才能集中优势兵力,转攻曹孟德或是袁公路。联军兵多,我军兵少,只能充分利用我军骑兵众多的优势,各个击破,方能大败联军。”
张辽用手摸着颌下新长出来的柔软胡须,气定神闲地说道。“文远,这我岂能不知?只不过是过过嘴瘾,出一出心中的腌臜之气罢了!一将功成万骨枯,只要能打退联军的进攻,即便付出再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这一次他们失败了,就要仔仔细细想一想后路了。”徐晃是极聪明的人,一听就明白其中的关窍了。他挥舞着蒲扇般的大手,口沫横飞地说道。
“就是嘛,公明兄,方才你也仔细看过了,攻城的都是袁军收降的老弱妇孺,袁军的精锐并没有上场儿。如此看来,联军的粮草压力极大,不得不迅速减少吃饭的人口。用老弱妇孺打先锋,极大地消耗了中牟守军的兵力和气力之后,就该轮到袁军的精锐步卒上场喽。”
张辽用用用手指了指数里之外的中牟城,压低了声音说道。“所以嘛,袁本初想引我们上钩儿,我们就偏不上当!等到袁军精疲力竭之时,我们再出动精骑,给他们来上一记狠的!现在比的,就是谁有耐心,谁能沉得住气。”说到这里,张辽微眯着双眼,若有所思地说道:“此时此刻,若是派遣一支精骑前往冀州,去掏袁本初的老巢儿,想必会事半功倍的。
“文远,这事儿,我估摸着大司马已有措置了。”徐晃的脸上带着微笑,是那种看破却不说破的笑容,充满着神秘和狡黠。看大司马如今的措置,以吕安攻略辽东,康曼提专主西域战事,灵骓和张燕镇抚冀州,卫将军高顺亲临前敌,是以大汉的天下为棋盘,下了一盘大棋。一旦吕安或是灵骓得手,这一盘棋就全活了!可是有一条儿,在吕征和灵骓得手之前,先要抗住数十万联军的猛攻,中牟大战便是棋盘上的劫材,看谁能够抢到这个天王山!
“启禀两位将军,刚刚收到的鹰信,是大司马的最新命令。他老人家已经命令护军将军赵云率领本部三万精骑,疾驰而来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赶到。他本人则亲率虎贲军和背嵬军,于一个时辰后赶到。卫将军高顺已经尽起荥阳之兵,日夜兼程而来。当前的重中之重,便是要要保证守住中牟。若是中牟县城危急,城池即将不守,二位将军可以自专,不必请令!”
负责通讯的军侯右拳当胸,行了一个军礼,朗声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张辽挥挥手让他下去了。“如何?公明兄,大司马亲率精骑前来,看来袁本初这一次要吃不了兜着走喽!”“然也!”徐晃拽了一句文:“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大战了,大司马亲临战阵,此战必胜!”
接战以来,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时辰,防守中牟城的并州军将士们自卯正时分开始一直到现在,水米未曾粘牙,早已筋疲力尽,腹中咕咕作响了。挥舞着兵器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一连坚持战斗了两个时辰,付出了常人所无法想象的巨大牺牲之后,所有人都累瘫了。
袁军的第五次进攻刚刚被打退,城头之上尸横遍野,死者枕籍,到处都是盔甲的碎片和折断的兵器。随处可见的血泊之中,破碎了的旗帜和藤牌到处都是。汉军士卒们挪动着灌了铅一般沉重的双腿,尽力找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儿坐下,靠在城墙上,惬意地伸开双腿。
真他娘的舒服呀!一阵晕眩袭来,眼前的天空突然翻转起来了,急剧地盘旋着,就像一只大鸟儿一般,向自己的眼前袭来!猛地打了一个冷颤儿,眼前的幻像终于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疲乏和扑面而来的睡意。顷刻之间,说有人几乎都睡着了,鼾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