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十,辰时,司隶校尉部河南尹辖下管城县城,汉军管城大营所在地,县衙。
“贼子敢尔!立刻点起军马,我要亲手砍下曹孟德的狗头!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一声狂呼,犹如疯虎一般,响彻了整个县城。紧接着,便是一阵噼里啪啦,兵兵乓乓的声音,似乎是某人在狂怒之下,正在拿县衙三堂内的家具器物泄愤。整个县衙之内,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就连走路都踮起了脚尖儿。不一会儿,数骑快马疾奔而出,目标是县城外的汉军大营。
“我说老兄,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负责把守府门的几个卫兵窃窃私语起来了。“怎么?你还不晓得?一刻钟前,收到了来自京师洛阳城的鹰信。前太尉赵谦举兵叛乱,聚众数万人。昭懿夫人严嫣亲临战阵,手刃数人,最终身被四创,险些没了性命!。若不是护军将军赵云赵子龙率领三万精骑及时赶到,洛阳城就完了!”一个百战老卒满脸气愤地说道。
“噫!竟然有这等事?难怪大司马气成了这个样子!他老人家在外领兵打仗,结果儿老窝差点儿被人端了,老婆孩子也险些丧了性命。这一口腌臜之气,是个男人都咽不下去!何况大司马这样名震天下的英雄呢?”问话的人立刻就恍然大悟了,他拍着胸脯儿说道。
“可不是?大司马已经发了一刻钟的脾气,整个县衙的三堂已经被他砸烂了,可是仍然无法平息他老人家的愤怒!没办法儿,典中郎嘬了半日牙花子,只好派人去大营之中请贾先生过来。此时此刻,只有他才能劝得动大司马。”百战老卒满脸肃然,义愤填膺地说道。
“看样子大司马是要亲提大军,与曹孟德决一死战了?”先前那人压低了声音问道。“八成儿是,你想想,如此奇耻大辱,大司马焉能忍得下这口气?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城外的汉军大营早就炸窝了!老弟兄们早就在这里呆得不耐烦了。”百战老卒拍着大腿说道。
“老兄,那个赵云赵子龙是什么人呀?”“赵云赵子龙是一员智勇双全的小将,年纪轻轻就做到了护军将军。据说他刚从关东回来,出去时是五百骑兵,回来时是两万精骑!在尸乡县城一战,打得曹操手下的大将夏侯惇落荒而逃,还留下了一只左眼!”“噫!乖乖隆的咚!能打得夏侯惇落荒而逃,这赵子龙端得是一员虎将!”“可不是?这次平乱他可是他可是首功!”
正在这时,只听得一阵一阵马踏銮铃想,在百余精骑的护卫下,贾诩急驰而来了。
整个县衙的三堂之中,满地都是破碎的木块儿,所有的家具器物几乎都成了齑粉。吕布挥舞着双手,一拳接一拳地擂着墙壁之前的柱子,每一拳下去,整个大屋都颤动一下,落下一片灰尘。看他眼前的样子,就像一头闯进瓷器店的公牛一般,红着眼要摧毁眼前的一切!
“噫!奉先,你这是在拆屋子吗?按照《汉律》,这可是要流刑一千里的!”一看眼前天塌地陷一般的凄惨模样儿,文和兄不由得笑了,大司马已经好久没有如此愤怒了。让他好好儿地发泄一番也好,这一次大爆发,他心中积蓄已久的负面情绪便能悉数儿发散出去了。
“文和兄,我正在愤怒之中,你莫要说笑!他奶奶个熊!我的老婆孩子差点儿被人连窝端了,你还有心思笑?严嫣身披四创,就连玲绮都手刃数人!如此深仇大恨,是个男人都忍不下的!我要亲提劲旅,亲手砍下曹孟德的项上人头!方消我心头之恨!若不是你我相知多年,我一拳把你打成肉饼!”吕布怒气勃然,两眼瞪得铜铃一般,双手却不再擂墙了。
“奉先,你首先是大司马,其次才是丈夫和父亲!不谋天下者,不足以谋一时!”贾诩收起了笑容,一字一句地说道。“非也!我首先是丈夫和父亲,其次才是大司马!若是连丈夫和父亲都做不好,即便这个劳什子大司马做得再好,又有什么鸟用?”吕布反唇相讥道。
“也罢!我记得某人曾经写过一篇文章,还颇得士林赞誉,名字吗,好像叫做什么《留侯论》。”贾诩不急不恼,双手向后一背,拉长了声音背了起来。“古之所谓豪杰之士者,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