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的京师洛阳城终于恢复了平静,由前太尉赵谦发动的这一场波澜壮阔的叛乱终于被昭懿夫人严嫣以铁腕平定了。洛阳城中的宽阔大道或者背街小巷之中,到处都是尸体,还有大片的血迹。杂乱破碎的旗帜,折断的刀枪,碎成了一片片的藤牌和盔甲的残片随处可见。
这一场叛乱的主谋前太尉赵谦已经自刎身亡,他最忠诚的兄弟筱翁已经被汉军的乱刀砍成了一团肉泥。两个人的头颅已经被灵骓营女兵们砍下,静静地放在一旁。在正午的阳光映照下,筱翁的双目圆睁着,嘴巴似乎还在怒吼。赵谦的面色倒是异常安详,好像睡着了一般。
严嫣揉了揉酸痛的臂膀,艰难地从城墙边儿上挪动到这两颗首级旁边儿,此时此刻,她的全身就像散架了一样。大战过后,随之而来的并不是兴奋和喜悦,而是透入骨髓的疲惫。那种疲惫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牢牢地盘踞在她的心里,即便是费劲千辛万苦,也无法将它驱除干净。严嫣并不清楚,这是战场菜鸟必须要经历的阶段,说实话,她也无暇理会。
大战方歇,搜捡残存的叛军、抄家灭族、善后、抚恤、论功行赏,诸般纷繁复杂的事儿在等着她决断。真想好生睡上一觉儿,大睡上三天三夜,什么也不想,就像一个傻子那样酣睡。严嫣猛地摇摇头,将这种极其诱人的想法从大脑之中驱逐出去。大乱方平,诸事纷繁,哪里有时间去考虑这些事儿?还是好生静下心来,仔仔细细,通盘筹划一番如何善后吧。
“你这个坏人!坏人!差点儿害死了母亲!”玲绮一溜小跑儿过来,照着筱翁的首级就是一脚,浑然不顾脚上穿的是她最喜欢的丝绸缎面儿双蝶绣花鞋。小姑娘的这一脚使尽了全身的力气,筱翁斗大的头颅被她一脚踢得骨碌碌乱转,一直滚出去了十余步才缓缓停住。
“玲绮!速速回来,不要伤害他的首级!”严嫣的脸上满脸眼霜,两道浓眉竖了起来。“娘??????”玲绮不满地回过头来,满脸都是诧异。这个坏人差点儿害死了母亲,母亲竟然还在替他说话,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呀?“玲绮,他虽然是叛军的大首领,按照《汉律》,是诛九族的罪过儿。可是,他和赵谦一样,都是为自己的理想奋战至死的烈士,是值得尊敬的。”
说到这里,严嫣环视了一下眼前的众人,一字一顿地说道:“筱翁,不惜以全族的性命做代价,来支持自己的主公,这种忠诚是要大力提倡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和赵谦举兵叛乱,按照《汉律》是要诛九族的,这是公事儿。任何人,包括大司马和我,都不能超越《汉律》行事。依法治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朝廷最后的底线,便是天子也不能!”
“可是,他们为了自己的信念和理想而死,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在我严嫣心中,就是实打实的英雄和烈士。忠于自己的主公,忠于自己的信念,才能百战百胜,才能抗拒娇娃美女、荣华富贵的诱惑,才能踏踏实实、真真正正地为小民百姓做事。所以,我要厚葬他们,这便是我严嫣的态度。传令:将两颗首级在金市示众三日,然后厚葬,按照生前的身份修墓立碑。”
严嫣的命令得到了不折不扣的执行,半个月之后,赵谦和筱翁的合葬墓建成了。这一座大墓建在山清水秀风景优美之处,墓碑是蔡大家亲手所书,一水儿的飞白体。墓碑上详细叙述了赵谦和筱翁的生平,以及洛阳叛乱的经过,当然,最重要的的还是昭懿夫人严嫣的处置。
“世人皆慕英雄,却不知英雄之孤独寂寥也!世有英雄,而真英雄能惜之,此言信哉!”
这是蔡大家所写的墓志铭上的最后一句话,自此之后,严嫣的大名便天下皆知了。
无论多么残酷多么血腥多么漫长的战争,总有尘埃落定之时。战争结束之后,接踵而来的便是血腥的杀戮和报复,然后便是抚恤善后和论功行赏了。大汉的京师洛阳城自然也不例外,刺奸将军马忠、廷尉曹雍、河南尹王隗、长安县令陈群心知肚明,又要忙得团团乱转了。
“曹大人,我负责抓人,曹大人你负责审案,王大人负责抚恤,陈大人是地头蛇儿,要照应我们三个儿,身上的胆子最重。诸君,好不容易打赢了这一仗,大家都想好生儿歇上一歇,可是不成呀。洛阳城中还有那么多的漏网之鱼要逮,还有那么多世家大族的家要抄,想一想,我都莫名兴奋呀!”刺奸将军马忠一锤定音,大致分配了一下在座众人的权责。
在座的众人之中,马忠的年纪最小,可是资格儿却是最老的,他又做过大司马吕布的亲兵,对吕布的脾气秉性儿了如指掌。曹雍和王隗都算是半路出家,陈群的资历和官职更是可以直接忽略不计。因此,接到了昭懿夫人严嫣的命令之后,于公于私,都应该由他主持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