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电光石火之间,筱翁左右的亲兵们冲上来了,他们张开藤牌,护在了筱翁面前。只听得一阵儿弓弦响,三四支羽箭直奔筱翁而来,毫无花巧地钉在了藤牌之上,羽箭的箭簇还在噗噗地颤抖。这三支羽箭,红色的小巧铁箭是玲绮的,木杆的是严嫣的,另一支带着雕翎的是貂蝉射出的,一支直奔鲠嗓咽喉,一支直奔前胸,另一支角度刁钻,直奔下三路。
“闪开!冲上去!生擒活拿!”筱翁左手一挥,猛地推开了身前的藤牌,他屏气凝神,运足了全身的力气,右手的百炼精钢环首刀闪电一般挥出,将拦在面前的灵骓营女兵拦腰斩成两截儿!耳边只听得一阵喊喝之声和兵器的撞击声,他左右的亲兵又砍翻了四个女兵。
“冲上去!莫要管我!”筱翁大吼一声,又向前两步,此时此刻,严嫣的面容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夫人!速速退后!”距离严嫣十余步外,马忠左手挥出一刀,砍翻了一个叛军,右手的宝剑向外一荡,斩断了两杆长矛。他双目尽赤,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声吼道。
“不能退!一退,就前功尽弃了!”严嫣右手一松,扔掉了弓箭,镗啷啷一声儿,抽出了腰间的宝剑。“挺过一百息,我们就赢定了!”她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和恐惧――不错,就是恐惧――左腿向前,右腿向后,将手中的宝剑斜斜挡在了胸前,准备迎接筱翁的进攻。
严嫣的身后倚着冷冰冰的城墙,她已经无路可退了,在她左右,残存的数十个女兵还在不断地倒下。在这一小团汉军周围,是百余个筱翁的部下,这些人都是悍不畏死的巨匪,他们浑身大汗淋漓,大吼着厮杀着。再外围,便是拼命赶来的汉军,他们早已双目尽赤了。
严嫣左右的女兵不断地倒下,筱翁部下的悍匪也在不断地倒下,外围的汉军也在不断地倒下。大司马府的第三重城墙之上,大批的叛军已经崩溃,所有人都在四散奔逃,只有赵谦所在之处,还有百余叛军在进行着顽强的抵抗。他们的目标是太后唐姬和世子刘熙。
“痛快呀!痛快!”赵谦满头满脸都是鲜血,手中削铁如泥的宝剑也有了五六个黄豆大小的缺口儿,他和他的百余亲兵已经被潮水般涌来的汉军围在了中间儿。从他所在之处到唐姬的黄罗伞盖,足足有两百步的距离,在这两百步中间,密密麻麻全是手持武器的汉军。
眼前的战局,赵谦若是想生擒活拿太后唐姬,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儿了。太后唐姬和世子刘熙身份贵重,早就被汉军团团护住了。看来,要想死中求活,就只能看筱翁那边儿能不能得手了!噫!想我赵家三世八公,竟然落得如此局面,天道不公,实在是天道不公呀!
也罢!若是苍天佑我,我便能攻陷大司马府,生擒活拿唐姬三人!若是苍天不佑我,我拼死也要把这苍天捅个窟窿出来!便如被砍掉了头颅的刑天一般,临死也要让这天下大乱!想到这里,赵谦不由得精神大振了,他抬起大袖,抹了一下脸上的汗水和血水,大袖之上,红的是鲜血,白的是脑浆,黑的是泥土,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说不出道不明的难闻味道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想我赵家,三世八公,却为群小所欺,即便是忍辱偷生数十年,也未得本朝世家大族谅解。今日我赵谦拼死一战,为的便是一雪前耻!世事诸事颇多磨难,成王败寇,遗恨良多!即便是我赵谦不幸,兵败身死,也要留下阴谋诡计,惑乱天下!”
赵谦仰天大笑,将这一番话说完,右手一挥朗声说道:“随我来,再攻一波儿!也好为筱翁分担几分压力!”话一说吧,赵谦抖擞精神,手拎宝剑,又冲了上去。“左右是个死,与其被人斩首示众诛九族,还不如战死沙场,视死如归!”叛军之中,几个绿林大豪朗声说道。“冲呀!”“杀呀!”残存的百余个叛军精锐,大喊着发起了冲锋,势如奔马,一往无前。
在黄罗伞盖之下,唐姬面色如常,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渊峙岳停,如同巍峨的泰山一般。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此刻,她已经被吓傻了!如此激烈如此血腥的激战,早已看得她目眩神摇胆战心惊了。若不是刘娥站在她身后,用自己的身体紧紧地支撑着她,她早就瘫软如泥了。唐姬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细细的汗水从前胸后背不断渗出,顷刻之间便打湿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