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士人评价这一次政潮之时,有一段评语:“李公亢直,然胡赵二公太过柔媚。呜呼!以李公之慧眼,竟以胡赵二公为挚友乎?若世间无胡赵二公,则李公能得遂其志乎?若胡赵二公效法李公,廷议之时,亢言直辩,安有恒灵之世乎?”平心而论,这一句评语实在是有些偏颇。可是因为其中寄予了许多的希望,反而流传天下,令赵戒和赵家深以为耻。
胡广从进入仕途起就一直秉承中庸之道,是个能办实事却性格柔弱之人。但赵戒在青壮年时,是以公正廉洁、嫉恶如仇名闻天下的,结果到了晚年却因为立嗣之事晚节不保。也许赵戒有着卧薪尝胆,保存汉室,徐徐图谋梁冀的想法,但在朝堂上被梁冀淫威吓倒的事实,最终使得世人对他大失所望。这一点,也是赵戒的子孙们日后夹紧尾巴做人的最大原因。
赵典,字仲经,是赵戒的次子。或许是因为父亲一生之中唯一的污点,赵典年轻时做人做事儿都很低调,为人淳厚沉静节俭,一心只研究儒学,饱读诗书,博古通今,很多人不远千里而来向他请教,仰慕他的名气和才学的人络绎于途。赵典的性情明晰阔达,志向清高。益州曾经举他为茂才,因为生病而推辞不就。实际上,赵典是以生病为由逃避征辟。
他父亲的老朋友太尉黄琼、胡广推举他为有道、方正,他都没有应朝廷的征辟。建和初年,三公和大将军四府上表推荐,恒帝公车征拜赵典为议郎,职司在宫中讲授经书,他的最主要的学生就是天子恒帝。他所做的策论常常成为诸位儒生的表率。不久,便升迁做了侍中。
当时,恒帝想将尸乡县附近鸿池扩大一些,在清流眼中,这是典型的劳民伤财之事。于是,赵典瞅准机会进谏了。他说道:“鸿池的面积,已接近一百顷,还要加宽加深它,这不是崇尚唐尧虞舜的克制自己,遵循孝文的爱护百 姓的做法。”这句话说得非常得体,隐约之间,将恒帝和唐尧虞舜相提并论的意思。恒帝很受用,这是清流中人第一次如此称赞他,对恒帝而言,这比扩大鸿池还舒服。大喜之下,恒帝嘉纳了赵典的觐见,诏令停止扩大鸿池。
父亲去世以后,赵典继承了他的封号。出任弘农太守,后来又改任右扶风。因公事被免除官职,征入朝中任城门校尉,改任将作大匠,升迁少府,又改任大鸿胪。当时,恩泽诸侯以无功受封,朝野之间议论蜂起,群臣心中不满却没有人敢进谏,只有赵典独自进言。
赵典上疏道:“没有功劳却得到封赏,那么劳苦功高的人就得不到劝勉,君臣上下都蒙受耻辱,混乱现象干扰了法度。再说高祖曾有誓约,不是功臣不得封侯。应该削除恩泽诸侯的封地和爵号,保持原先的制度。”皇帝没有同意。不久,赵典改任太仆,升迁太常。
朝廷中每次遇到灾异现象疑难问题,恒帝都询问赵典的意见。赵典依据经典直言相告,决不曲意顺从。每次得到赏赐,总是分给儒生中的贫困者。后来因为谏争违背皇帝的旨意,被罢官回到封国。恒帝去世之后,当时禁令藩国诸侯不能进京吊唁,赵典感慨良多。
他说:“我从平民百姓之中,靠皇上的提拔才做了高官。并且鸟雀都知道反哺报恩,何况我这个士大夫呢!”于是解下印绶符策交给县府,而赶赴京师。州郡以及大鸿胪都要捉拿他处以罪,但公卿百官却嘉许赵典的义气,上表请求让赵典用田赋赎罪,皇帝下诏允许。再次升迁长乐少府、卫尉。公卿们又上表荐举赵典学问深厚知识渊博,应该聘为国师。恰逢赵典因病去世,派遣使者吊唁。窦太后又派遣使者加赠印绶,封给他献侯的谥号。
赵谦,字彦信,是赵戒的长孙,赵典的侄子。和他的弟弟赵温一起,被誉为赵家第三代之中的翘楚。赵温,字子柔,是赵戒的第二个孙子,赵典的侄子,赵谦的弟弟弟。起初任京兆丞,叹息道:“大丈夫应当像雄鸟一样地高飞,怎能像雌鸟一样地趴着!”于是弃官归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