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四日,午时,荆州,南郡江陵城,荆州牧府邸,三堂。
荆州牧刘表高踞在上,蔡瑁、蒯越、蒯良、黄祖四个人坐在下首儿,每个人都是满脸肃穆,神情严肃,看上去脸色都很难看。和汉中的张鲁一样,荆州统治集团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讨吕同盟在给张鲁和刘焉发出了最后通牒的同时,自然不会忘记荆州的刘表刘景升。
蒯良、蒯越是兄弟俩,蒯良是兄长,蒯越是弟弟,出身于荆州四大世家之一的蒯家。蒯良目前担任主簿一职,本朝的主簿秩三百石,本职是各级主官门下掌管文书的佐吏。《文献通考》卷六十三记载:“盖古者官府皆有主簿一官,上自三公及御史府,下至九寺五监以至郡县皆有之。主簿位卑权大,非主官亲信不得任,蒯良在主簿任上,可以当刘表小半个家。
蒯越目前是章陵太守,樊亭侯。章陵,在南阳郡和南郡、江夏郡之间,治所在章陵县。荆州的最北面儿是南阳郡,如今南阳郡在并州军手中,章陵郡便成了前线,蒯越身上的担子便重了许多。蒯良字子柔,蒯越字异度,两个人是刘表麾下的重要谋士,向来言听计从。
蔡瑁,字德珪,襄阳蔡州人,出身于荆州名族蔡家,是蔡讽之子,姑母(蔡讽之姐)是太尉张温之妻,长姐与二姐先后嫁给黄承彦与刘表成为继室。初平元年,刘表代王睿为荆州刺史,当时江南宗贼兴盛,蔡瑁协助刘表平定荆州,仕奉刘表期间,历任江夏、南郡、章陵等诸郡太守,刘表获得汉廷封赐镇南将军之时,蔡瑁便被任命为军师。因为是刘表小舅子的缘故,刘表对蔡瑁的信任更在蒯良、蒯越之上,但凡有事,往往先找蔡瑁计议一番。
黄祖是本朝的名臣黄香之后,出身于荆州四大世家之一的江夏黄家。令人惊诧的是,黄祖一向粗鲁少文,骄横跋扈,在荆州是有名儿的大老粗。刘表单骑定荆襄九郡之后,用官位换取了荆州四大世家庞蔡蒯黄的支持,与荆襄九郡的大小豪族结盟,黄祖被任命为江夏太守。
在刘表面前的案几上,放着一纸文书,轻飘飘的一张纸,在五个人面前就好像泰山一般沉重。那一纸文书是车骑将军袁绍、后将军、扬州牧袁术、行奋武将军、兖州牧曹操三个人联名发出的最后通牒。虽然和给刘焉和张鲁的那一封措辞稍有不同,意思却是一样的。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黄祖一拍案几,大声说道。黄祖粗鲁少文,又有荆州四大家庞蒯蔡黄之一的黄家做后盾,在荆州官场上一向跋扈惯了。在自己的三个上司面前猛拍案几这种非常失礼的行为,对黄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就好像在自己家里的一亩三分地中闲庭信步一般。蔡瑁、蒯越、蒯良三个人非常默契地相互看了一眼,明智地选择了直接无视。
作为荆州牧的刘表,今年刚好五十岁,按照本朝儒林的说法,五十而知天命,他的雄心壮志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逝了。一直以来,作为名闻天下的大名士,荆州八骏之一,汉室宗亲,刘表一直很欣赏黄祖,认为他质朴少文,有周勃周太尉之风,对他曲意优容。
“黄祖说得好!这就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可是,事已至此,多说已经毫无意义。事关荆州的生死存亡,该当如何应对,还请诸君为我妥善筹划一番。”刘表看了看黄祖,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黄祖粗鲁少文,是个大老粗,刘表心里比谁都清楚,可是这个大老粗却是最好的打手,做一些文人们不屑于或者不愿意去做的脏活儿,还是十分称职和高效的。
“依黄使君之意,该当如何应对呢?”蒯越的眼风扫了扫大大咧咧地坐在一边儿的黄祖,淡淡地说道。蒯越出身荆州四大家族之一的蒯家,自幼饱读诗书,受过严格的礼仪教育,以他的资望和家室,自然看不起黄祖这般粗鲁的所作所为。故而,含沙射影地刺了黄祖一句儿。
黄祖,你不是拍了案几吗?不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吗?连你黄祖都能看清楚看明白的事儿,我们三个人能看不清楚,看不明白吗?你不是想在刘荆州面前好好地表现一番,大大地出一回风头儿吗?那你就好好地替刘荆州筹划一番好了,我们拭目以待。
听了蒯越的这一番话,蔡瑁和蒯良相互看了看,两人都莫逆于心了。蒯越的话正好说到了他们的心里,作为荆州世家大族的代表,黄祖的所作所为他们早就看不惯了。能够找个机会趁机挤兑一下黄祖,让他难堪一下,在刘荆州的面前出出丑儿,他们自然乐观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