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宽最近的境遇一直不是很好,这个情况魏续心中是清楚的。两个人之间一直有书信往来,往返于邺县和洛阳的亲朋好友也会不时地发上一番感慨。“唉,千不该万不该,严大郎不该犯在大司马的手里。都怪他看不清形势,太白渠上游是郑国渠的命脉,关系到凉州、司隶数百万人的饭碗。适逢大旱之年,郑国渠的水量一旦减少,就会有数十万人饿死的!”
“二郎,我就不明白了,严大郎原本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儿,在这件事儿上,怎们就这么拎不清呢?”说到这里,来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在太白渠上游修建别院,还是前太尉赵谦起得头儿,赵太尉特地去拉了康侯爷和严国舅,大家伙儿一起修的水上别院。”
听到这里,以魏二郎的聪明,立刻就明白了。严大郎十有八九是被赵谦一伙儿人给算计了,严大郎是典型的纨绔性子,这也难怪,他本来就是洛阳朝廷的第一纨绔。估摸着,严大郎以为,不就是修个水上别院嘛,闲话一句儿,有什么大不了的?大家伙儿盖起来就是。
况且,昭懿夫人严嫣还亲自去看过,这便等于给这座水上别院上了双保险,还怕什么?想到这里,魏续满脸寒霜,低声问道:“别院拆了就完了?赵谦那一伙儿人都毫发无伤?”来人长叹了一声儿说道:“唉!他们全都是平头老百姓,别院都拆了,不影响浇灌那数十万亩良田了,还要作甚?再者说来,毕竟牵涉到康侯爷,他老人家正在西域指挥战事,朝廷也好,大司马也好,总得给个薄面吧?无奈之下,朝廷只得犯了一封诏书,切责,而已!”
魏续终于听明白了,康侯爷是大汉在世的三个万户侯之一,德高望重,要处置他,朝廷得考虑影响。当时西域战云密布,正是紧关节要的时候儿,一旦分了康侯爷的心,影响了战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无奈之下,大司马只好拿自己的内弟做伐子,狠狠地打了一顿板子,使闻者足戒,以儆效尤。对于另一个始作俑者康曼提,只得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三个带头大哥之中,仅仅收拾了严大郎,重重地打了一顿屁股不说,还罢官免职,被大司马勒令在家闭门读书。第二个带头大哥康侯爷却几乎是毫发无损,只是面子上有些难堪罢了。既然康侯爷能够轻松过关,于情于理,都不能再追究赵谦等人的罪责了,否则便无法自圆其说了。退一步说,硬是要去追究,狗咬狗一嘴毛,都咬出来大家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大司马这样做,也是情非得已,即便他心知肚明,在这件事儿上,对严大郎的处罚有些过重了,也不得不狠下心啦,打上一顿板子。姐夫出手,替姐姐管教一下不成器的小舅子,即便是打得重一些,那也是家事儿,旁人说不出什么来。”来人看事看得很是清楚明白。
“大郎最近的心情如何?可曾受了什么影响?”对于自有一起玩大的兄弟,魏续还是非常在意的。“嗨!我看没什么影响,临行之时,我还特地去看了看他,能吃能睡能玩儿,每日里读书习字儿之余,整日里便打熬筋骨,熬鹰走马,我看那小日子过得舒服极了!”
哦!原来如此,魏续肚子里的那一块儿石头终于落地了,大郎无事儿就好!
“唉!大舅原本是极聪明的人,最近数年以来,官做得久了,沾染了一些官场习气,看上去竟然像一个油滑老吏,全然不见以前敢作敢当的劲头儿了。父亲看在母亲的份儿上,总是不忍下手,偏巧儿犯在了父亲手里,没奈何只好狠狠收拾了。侄女儿以为,父亲的意思不过是让他读书养气,多明白些道理罢了,等到他读得通透了,起复不过是一句话儿罢了。”
灵骓长叹一声,压低了声音对魏续说道,严大郎毕竟是自己唯一的舅舅,她很关心。
正在这时,负责通讯的校尉脚步匆匆地进来了,他的脸上满是凝重,脸黑得像锅底儿一般。校尉并没有像惯常一般礼数儿周全地躬身、弯腰、拱手、满脸带笑地行礼。只是敷衍地拱了拱手,从身上的布袋中取出一份文书,炎帝了声音说道:“启禀都督、大鸿胪、灵骓将军,刚刚收到的鹰信。赵国的郡治邯郸城,在三个时辰之前陷落了,已经落入黄巾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