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到这里,吕布的声音变得慷慨激昂起来,他跪在地上,朗声继续读道:“农民所病,春夏之际,旧谷告穷,新谷未穟。其间有麦,如暍得凉,如行千里,驰担得浆。今神何心,毖此雨雪,敢求其他,尚悯此麦。惟神之生,稼穑是力,勤身为神,尚莫顾息。矧今在天,与天同功,如呼风云,谁敢不从。岂惟农田,井竭无水,我求于神,亦云亟矣!”
“唯,大汉初平三年,八月初十日,布谨率三公九卿、文武百官,在此祭奠玄天上帝,望普降干露,解民倒悬。布愿以十年性命,换取七日大雨,若果能如此,则布死亦无憾也!若不降甘霖,以至于生灵涂炭,百姓饥饿而死者数万,布将直上云霄,将汝撘为数段!”
吕布的这一番话,中气十足,说得慷慨激昂,令围观的数十万百姓听得过瘾之极。特别是最后一句话一出口,顿时便引起了阵阵议论之声。“噫!大司马竟然要挑战贼老天的权威?”“可不是?贼老天要是不下雨,大司马就要收拾贼老天喽!”“哎呀呀!这下可有好戏看喽!”虽然不知道大司马如何才能收拾贼老天,可是此事儿劲爆,生猛之极,正符合了小民百姓们的猎奇的心思。于是乎,顷刻之间便传遍了整个洛阳城,可谓是轰动之极。
前太尉和几个洛阳城内的富商巨贾站在不远处的高楼上,静静地听着吕布慷慨激昂的祭文,听到最后一句时,他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冷笑。几个富商大贾都是伶俐人儿,立刻便明白了赵谦的意思,立刻便出言讥讽起来了。“哎呀呀!这大司马要和贼老天争斗?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吗?”这是少年意气的。“若是八月初三,辰未之间没有下雨,亦或是不到七日,这可要如何收场呀?”这是老成持重的。还有默不作声儿,在一边儿看热闹观山景的。
聘老便是如此,他带着小孙子陆逊站在一边儿,脸上带着微笑,只是侧耳倾听,口里却不搭话儿。自从上次他没有和大粮商们搀和哄抬粮价儿以来,他已经是低调儿地不能再低调儿了。以聘老的城府,早已看出了赵谦不足恃,那些粮商们更是妄人,只知道顺嘴胡说,却没有看破这天下大势。瞧吕奉先的模样儿,事事想在人前,看那架势乃是不世出的雄主。
于是乎,骗老便动了谦退的心思,大势如此,莫不如归隐园林含饴弄孙的好!可是,他忘了一点儿,既然上了贼船,哪里有那么容易下来的?“聘老,您老人家要含饴弄孙,这个大家伙儿都是知道的。可是,总不能断了联系吧,赵太尉那里,还是要隔三差五儿去上一趟的。”看着老相与们登门拜访,请他出来,聘老只得换上一副笑脸儿,出来做篾片儿清客了。可是他打定了主意,来归来,话我肯定是不会说的,当政者最忌讳的便是如此。
“哈哈哈哈哈哈哈!”赵谦纵声长笑了,他的脸上满是笑容。“你们几个呀,往日里都是聪明伶俐的,今日怎么都变作了呆瓜?大司马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岂能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定然是他信得过康成先生的学问。既然如此,我们便拭目以待好了!左右不过三日的功夫儿。”
随侍的众人一听,立刻便都明白了,连忙齐齐伸出了大拇指:“高!太尉实在是高!”
且不说赵太尉那一帮儿人做如何打算,王司徒听到这一句话之时,他的脸色立刻便变得铁青了。在他看来,董仲舒的天人感应一说纯粹是胡扯,这祈雨大典不过是用来愚弄无知百姓的障眼法儿罢了!今日大司马这一当众盟誓,岂不是弄假成真了?万一不下雨如何收场?
在他旁边儿的少府荀攸一看王司徒的脸色不好,立刻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儿,压低了声音说道:“王司徒,这可是对天盟誓,大司马的话儿是说得有些过头儿,但是在数十万百姓面前,您老人家总得给大司马留点儿面子是不?毕竟,朝廷纲纪还是第一位的。”
“唉!坏就坏在这个朝廷纲纪上喽!皇甫义真是个武夫,遇事儿不动脑子也罢了,颖伯公(种拂)可是四朝元老了,他为什么不提醒一下大司马?以至于犯下如此大错儿?如今,即便是铸九州之铁,也难以挽回喽!可恨呀可恨!可恼呀可恼!”王司徒须髯飘动,脸上被灼热的太阳晒得全是汗珠儿。他用力地用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地面儿,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
王司徒的举止立刻在文武百官中引起了一阵阵的骚动,他们不停地交头接耳,似乎在迅速地消化吕布这一句话中所蕴含的深意。“大司马是不是有些孟浪了?你瞧,王司徒都快气疯了!”“唉!怪不得王司徒呀,最近这半年来,大司马独断专行惯了,王司徒一直很恼火,今日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是呀,董太师死了,本该王司徒辅政,没想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