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八,辰时,大汉的京师洛阳城,大司马府大门前。
郑玄从那一辆为他特制的八宝辒辌车中缓步而下,在两个鲜卑小妾的侍奉下走到了大门前。“老夫是郑玄,有要事要面见大司马,烦请这个军爷通报一声儿!”郑玄一拱手,朗声说道。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完全不像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听上去倒像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高密县侯郑玄郑康成的大名,在大汉的京师洛阳城可谓是名传遐迩,那可是活着的孔夫子!守门的士卒们见惯了达官贵人,眼界自然是极高,当然知道康成先生是何等尊贵。
“原来是康成先生!”守门的屯长一听是康成先生驾到,立刻便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大司马早有吩咐,只要康成先生来了,随时可以见他,是不用等候通报的。康成先生请稍待,卑职这就为您开启中门。”话一说完,那屯长一挥手大声喝道:“还不大开中门,迎接康成先生的车驾进入?那个谁谁谁,快去禀报大司马,就说康成先生有要事面见!”
大司马府的大门吱呀一声儿打开了,守门的军卒们拱手侍立在两侧,目送郑玄的八宝辒辌车进入府门。“哎呀呀!老爷子,您的面子真大呀!便是刘天王上次前来,也没有享受到这个待遇,还是从侧门而入的。”两个鲜卑小妾都大吃一惊了,她们俏生生儿惊叹起来了。
“老师见学生,照例是从中门进,从中门出,这叫‘硬进硬出’!你俩常年在鲜卑草原,那里是蛮荒之地,自然不晓得我汉家的礼法!”大司马如此尊老,郑玄的心中颇为受用,听着两个小妾的莺声燕语,他的心中也不免有些得意了,吕奉先还真的是尊师重道呀。
“老爷子,原来你在这洛阳城这么吃得开呀?连大司马府都??????‘硬进硬出’,那岂不是意味着在这偌大的洛阳城里,谁的府邸老爷子都可以硬进硬出呀?”一个小妾惊诧地说道。“那是自然喽,毕竟大汉的万里江山,毕竟只有一个郑玄。”郑玄当仁不让了。
哼哼!刘倾城是万里鲜卑草原的真正主人不假,大司马礼遇他也不假,可他毕竟是一个鲜卑化了的汉人,是蛮夷!子曰:夷狄之有君,不住诸夏之亡也!这便是著名的“夷夏之辩”,你鲜卑的草原游牧文化,怎及得上我大汉四百年的博大精深?更不用说夏启商汤了。
一晃儿,郑玄来到大汉的京师洛阳城已经四个月了。这四个月给他的心理上的冲击是震撼性的,也是灾难性的。原因很简单,在洛阳城的所见所闻,彻底地颠覆了他对很多事情的认知,譬如“能臣奸臣”,譬如“并州速度和并州模式”,譬如“为政者当以何为先?”种种的新思想、新观念不断地刷新着他的思维,给他带来一次次的激荡和震撼,使他疑惑。
在洛阳城的所见所闻令他惊诧不已,仅仅历时半年就将原本残破的洛阳城修葺一新,而且还扩大了十倍有余,光这一点,就足以令康成先生唏嘘了。想当年,光武帝举全国之力,还是用了数十年才建成了洛阳城!如今,半年,高大轩敞,雄浑威武,望之如同鬼斧神工一般。“这有什么?西域的它乾城重建,可是只花了三个月!”蔡大家挥挥手不屑地说道。半年,建成这样一座雄城,竟然只换来一句不屑?蔡伯喈,你是要上天吗?郑玄有些恼了。
和鲜卑天王刘倾城的待遇一样儿,太常马日磾和蔡大家、卢子干三个人整日里陪着郑玄、刘倾城、拓跋云天等百余个最尊贵的贵客四处游览,其余的数千士族和鲜卑贵族自然都全数儿交给了马太常的属下和蔡大家的属下了。大家每日里四处闲逛,看尽了洛阳的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