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儿,初平三年的八月就到了,大汉的天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最令人挠头的便是干旱,从最北边儿的幽州,到最西边儿的凉州,最东边儿的徐州,再到豫州,大汉三分之二的国土都在干旱的笼罩之下。如果从高空俯瞰,万里鲜卑草原、西域、益州、荆州、扬州仍然是绿意盎然,降水仍然是那么丰沛,雨季也恰逢其时地来到了。
并州、司隶、凉州这一片儿,因为水利工程修建得及时有效,所有的种子都尽数儿播种下去了。虽然减产是免不了的,可是仍然会收获数量巨大的粮食。辽东因为靠近海边儿,经常有海风吹过,不时地带来一些降水,今年大概是个平年儿。人烟稠密的徐州,在陶谦的数年治理下,水利工程修得极好,轻徭薄赋,再加上数年的积聚,度过灾荒是绝对没问题的。
最麻烦的是幽州西部、冀州、兖州、青州这四个州,连年战乱,小民百姓们逃亡一空,基本看不到一抹绿色。白骨暴于野,千里无鸡鸣,便是最生动的写照。最近几年来,黄巾、官军纷至沓来,就像割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儿,早就割得这四州破败不堪了。
饥民们抛家舍业,挈妇将雏,一路西向,从四面八方径直地向并州、司隶涌去。他们衣衫褴褛,满面菜色,身上发出了一股股酸臭的味道儿,那是许久没有洗澡的副产品。很多人走着走着就倒下了,再也没有起来。络绎不绝路过的人们仍然继续麻木地向前走着,没有人回头看上一眼。只有孤儿寡母们细细地哭嚎声才能让人明白,又有一个人往生极乐去了。
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儿呀?何时能够抵达目的地?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意。就这样走下去吧,留在家乡是饿死,走在路上也是饿死,区别仅仅在于死在哪里罢了。络绎向西的饥民们都是整村或是整个家族一起逃荒,在路上大家伙儿也也好有个照应儿。那些孤单上路的小家小户儿们就惨了,他们最终都会成为待宰的羔羊,人肉都已经卖到五百文一斤了,而且是明码标价。小男孩儿和小女孩儿的肉要贵一些,老翁老妪的肉相对来说便宜得多。
一些勇健强悍的人们数十数百结成一伙儿,每日里劫掠灾民,从他们的口中夺走最后一粒粮食。当着丈夫的面儿强奸妻子,当着父母的面儿强奸女儿,这些都成了家常便饭,随处可见。更令人恐怖的是,在路上随时叫卖人肉,随时宰割,百姓们都变成了两脚羊。
从初平三年八月开始,大汉最艰难的岁月拉开了序幕。诸侯纷争,草菅人命,小民百姓们哭天天不应,哭地地不灵,只好成为诸侯、黄巾、强人们的口中肉,盘中餐。这是一个旧时代的结束,也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始,从此之后的数年内,大汉一直如此动荡如此血腥。
八月初一,未时,北海国的郡治剧县城外。
眼前方圆数十里的范围内,管亥和徐和的部队正在向北溃逃,黄巾骑兵们快马加鞭,不管挡在前面的是不是自己人,发了疯一般打马飞奔。黄巾步卒们扔下了手中的盾牌和武器,双手抱头四散奔逃,跑丢了鞋子也顾不上去捡,光脚飞奔。此时此刻,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儿,那就是逃跑,逃得越远越好,越快越好。不用跑过敌军,只要跑过自己人就行。
刘备、关羽、张飞、赵云、太史慈五人率领着各自的部曲,正在大肆追杀。“弃械投降者免死!乱说乱动者,手中有兵器者杀无赦!”刘使君毕竟宅心仁厚,一边儿舞着双股剑追杀逃敌,一边儿大声喊着。随着他的大喊,许多黄巾步卒们逐渐停了下来,双手抱头,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左右是跑不动了,莫不如一刀砍下首级来个痛快儿,也好过跑死。
“大哥,这一仗打得实在是太过瘾了!受了数日的鸟气儿,今天终于扬眉吐气了!”张飞的脸上满是笑容,大声地发着感慨。“就是,大哥,这一仗斩获甚多,我们也践行了对孔北海的承诺,真的是一举两得呀!”关羽缓缓放慢了马速,那些小虾米他不屑于去追,对那些四散奔逃的黄巾溃卒们痛下杀手,有违他高傲的本性,小虾米交给小卒们去收拾好了。
“云长、翼德,此战多亏了子龙和太史慈两位将军!若是没有他们麾下的骑兵,这一仗绝对不会有如此大的斩获的!”刘备也徐徐放慢了马速,脸上带着微笑说道。“大哥,子龙文武双全,是一员不世出的名将,咱们可一定要留住他呀!”张飞虎目一瞪,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