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儿就到了五月初,天气立刻就进入了初夏,东南风吹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人们都脱下了春装,换上了夏日的衣裳,经历了冬季北风的肆虐和春天的沙尘之后,终于来到了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夏季。鸟儿们高声歌唱着,欢呼着一年之中最舒服日子的到来。
按理说,这是小民百姓们最忙碌的时节,家家户户都应该忙着春耕才是。可是从遥远的幽州,一直到人烟稠密的徐州,到处都是龟裂的土地和干涸的沟渠。放眼北半个大汉,幽州、冀州、兖州、青州、豫州、徐州、并州、司隶、凉州,大汉一十三州,竟然有九州处在大旱之中。遥远的扬州、益州、荆州、交州四州只是因为远处帝国的边陲,才堪堪幸免于难。
清明已过,贼老天还没有降雨,小民百姓们望着龟裂的土地,再看看破败不堪的沟渠,一个个都长叹了一声儿。大大小小的河渠都几乎见底儿了,没有水,今年的种子便种不下去,即便是侥幸种下去了,也不见得能收多少粮食。呸!看来贼老天今年是不给人活路儿了!
正当小民百姓们着急今年嚼裹儿的同时,诸侯们也在为粮食赋税发愁,当兵的要关饷,士卒要吃粮,再加上甲仗器械战马等杂七杂八的耗费,钱从何来呀?金钱不是万能的,可是没有钱确实万万不能的!思之再三,也只有向下面横征暴敛了!百姓无粮,军队也无粮,饿死几个百姓无妨,军队饿死了,主公却是要完蛋的。哎呀呀!你死我活,还是我活你死吧!
“下乡征粮的,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都要给我把今年的赋税征上来!你们的家眷都要关起来,约期供给饭食,若是失期不还,便将你们的家眷尽数饿死!”各县的县令端坐在大堂之上,满脸狰狞地下了这一道史上最严的征粮命令。说实话,这并不怪他们,约期征粮,失期者诛三族,他们的主公公孙瓒、袁本初、曹孟德也给他们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于是乎,小吏们便三五成群地下乡催收租子了,他们带着大批郡兵,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地过筛子,用尽各种办法将粮食逼出来。那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转瞬之间,幽州、冀州、豫州、兖州、青州五州,立刻便烽烟遍地了。走投无路的百姓们奋起反抗,杀光了催收租赋的小吏和郡兵,勇健者投入山林做了山贼草寇,懦弱者拖家带口,开始了逃荒之路。
幽州,公孙瓒控制的渔阳、广阳两郡的百姓,络绎向西,逃往并州军控制的代郡、上谷、涿郡。冀州六郡的百姓,也向西逃往并州军控制的常山、赵国、魏郡。如此一来,青州、兖州、豫州的百姓便只剩下一条路了,那便是一路向西,逃往司隶的河南尹和河内郡了。
所有百姓们心中都有一个信念。大司马吕布是绝对不会看着饥民们饿死的!
平原郡的郡治平原县,城门外,刘备站在骄阳之下,看着络绎而来的饥民,不由得大放悲声了。“想我刘备,身为中山靖王之后,竟然看着这些灾民从我面前经过,却只能给他们喝上一碗稀粥,我刘备实在是无用之极呀!我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话语未毕,他便镗啷啷拔出宝剑,径直向脖子上抹去!这一来登时便吓煞了周围的数万饥民,他们手中的木碗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刘使君!不可呀!”“此乃天灾,非使君之罪也!”“万万不可!”
或许是刘使君双手过膝,上肢太长的缘故,或许是刘使君五内俱焚,一时之间动作慢了那么一点点的缘故,或许是因为其它什么缘故,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在剑锋抹到脖子之前的那一瞬间,刘使君手中的宝剑被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按住了,宝剑也被夺了下来。
“刘使君,此乃天灾,怪不到使君身上!赵云深知郡中无粮,我这便去见这些饥民的领袖,为他们开具路引,劝说他们西去司隶就食!”赵云将刘备的双股剑交给闻讯赶来的亲兵们,一拱手大步流星地去了。刘备摸摸自己的脖颈,眼眶一酸,两行热泪潸然而下了。
经此一事之后,刘玄德仁义的大名便传遍了整个大汉,为饥民而死,玄德仁人也!
渔阳郡的郡治渔阳城内,太守府中。公孙瓒正在大殿中踱来踱去,大将关靖正在叉手奏事:“主公,我们的军粮快要吃光了!再不想办法,就要饿死人了!”“他奶奶个熊!想办法,想办法,我哪里来的办法?要是有办法,老子还用得着在这里踱来踱去吗?”公孙瓒大声咆哮着,发泄着他的不满。“主公,可以试着向刘虞求救,左右是试一试。”关靖试探地说道。“也好,修书一封,言辞不妨谦卑一点儿,咱们是求人嘛,求人就得低姿态一点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