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玉罗刹和虚竹子深谈的同时,在数百步之外的西域都护府中,正在举行着一次极其重要的会议。后世的史学家们认为,这次会议作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这个决定影响了从此以后一百年内中亚诸国的政局和版图,进而影响了大汉、安息、大秦之间的关系。
世俗社会的生活,已稹金丹圆满境界的虚竹子教主自然是看不上眼的,从玉罗刹的巨宅出来之后,他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对他而言,天道是最重要的,他此生存在的唯一意义便是得证天道。至于近在咫尺的西域都护康侯爷,和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大司马吕布一样,在他眼中,都是蝼蚁而已。蝼蚁,自然是看不在人的眼里的,便由蝼蚁们自生自灭去吧!
虚竹子就这样走了,挥一挥手,没有带走一片云彩,就像万里鲜卑草原上呼啸的北风一般,来无影去无踪。自此之后,他似乎便在人世间消失了,只有几个高足弟子知道他的去向,这里面自然包括赵隐。许多年以后,赵隐回忆说:“恩师似乎总是那一副模样儿,十年不见是那样儿,五十年不见还是那样儿,只是眸子中的目光却原来越平和了,似乎像道观里的神像一般。对了,那是悲悯!就是这个词儿!悲天悯人的悲悯,阅尽无数沧桑之后的悲悯!”
西域都护府中的官员和士卒们并没有意识到虚竹子的存在,毕竟黄巾之乱已经过去七八年了,七八年的时间已经足以把很多事儿都忘掉了。他们按照自己的轨迹和自己的宿命,追求着自己的道,周而复始。虚竹子造访一事便烂在了玉罗刹的肚子里,从此以后,世间又多了一个追求天道的人,不,是两个!从此以后,世间也少了两个手握重权的大人物儿。
西域都护府的二堂上,西域都护万户侯康曼提坐在上首儿,太仆王翰、龙骧将军徐荣、突骑将军黄忠、天雄将军吕征坐在下首儿,他们的背后是李傕、郭汜、樊稠、张济、曹性、郝萌六个校尉。二堂中间的屏风上,挂着一副硕大的地图,二堂外,警戒森严,如临大敌。
“诸君,今日一早,太史令派驻都护府的待诏和都护府的功曹一齐向我禀报,少则三五日,多则六七日,这绵绵细雨便要停了!一出太阳,晒上个三五日,道路便彻底干透了。如此一来,在在康居境内逗留了将近一个月的贵霜帝国的大军也会如约而来了。据我在康居埋下的眼线报告,一共有大军二十万,其中康居兵四万,大宛兵四万,韦苏提婆一世率领的贵霜帝国大军十二万。这十二万人中,有四万骑兵,六万步兵,两万辎重兵。”
一听这话,在座的诸将脸上都有些凝重了,敌军二十万,我军六万,这一场仗实在是不好打呀!康侯爷却恍若未觉一般,站起身来,用粗壮的手指在地图上点了三下,他点的地方正是康居、大宛和乌孙。“此次大战,康居、大宛、乌孙三国的态度极其重要。”
对于康居、大宛、乌孙以及西域诸国的事儿,诸将知道的都很少,虽说在练兵之余苦读,可是得到的都是只言片语,串不成一串儿。本朝的史书一向以简洁著称,又没有地图,读起来枯燥乏味如同嚼蜡,诸将向来是把它当作最好的催眠之物的。一说到这三国,诸将便只有报以苦笑了。一看这个情形儿,康曼提只好长叹一声,口讲指画,悉心介绍起来了。
“乌孙是西域古国,位于西域西北,是西域境内的雄国之一。乌孙人的首领称为‘昆莫’或‘昆弥’,是逐水草而居的行国。乌孙人和月氏人原来都在凉州游牧,北方紧邻匈奴,后来月氏人和乌孙人之间爆发了战争,乌孙王难兜靡被月氏人攻杀。此时他的儿子猎骄靡刚刚诞生,部属拼死突围,远遁千里进入匈奴草原,被匈奴人收留,从此便生活在匈奴了。”
“后来匈奴冒顿单于进攻月氏,月氏战败西迁至伊犁河流域。老上单于与乌孙昆莫猎骄靡合力进攻紧追不舍,月氏不敌,南迁进入大夏境内,少数人留居当地。月氏大部南下以后,乌孙人便放弃了敦煌祁连间故地,迁至伊犁河流域与留下来的塞种人,月氏人一道游牧。”
“从此乌孙日益强大,逐渐摆脱了匈奴的控制。从天山以北直至塔尔巴哈台,东自玛纳斯河,西到巴尔喀什湖及塔拉斯河中游的辽阔地区,均为当时乌孙人的牧地,其王都在赤谷城。乌孙昆莫猎骄靡感念匈奴单于救护自己的恩德,却又不愿长此蜷伏于匈奴肘腋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