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您看您,这千里迢迢地怎么跑到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儿来了?也罢,既然您来了,就进家里坐坐吧,咱们俩儿可是许久没见过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咱俩一定要一醉方休!我姐前些日子还说过,您最近是太忙了!今儿正好儿,把那些凡尘俗事都扔到一边儿!”
本朝的顶尖儿纨绔,讲究的是倒驴不倒架,笑看风云变幻,我自巍然不动!明知道吕布突然出现在这里,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儿,严宽还是满脸带笑,竭力想把吕布请到屋子中去。进了屋儿便是自家人说话儿了,即便是再难看,也是姐夫和小舅子之间的私事儿,与四边围观看热闹儿的众人无关!即便是被吕布打个满脸花,过几日也可以出来吹嘘一番。
像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中,众目睽睽之下,国舅爷的面子是绝对丢不起的!吕布带着三千虎贲已经在严宽的别院外面等了有小半个时辰了,周围世家大族的主事儿人早都爬上了墙头,登上了屋顶,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好戏开场喽!姐夫和小舅子对上喽!”“对头,我们就等着看笑话儿吧!”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悲喜剧,心中充满了好奇和不安。
严大郎的心思,吕布心里明镜儿似得,自己的这个小舅子他是看着长大的。严大郎脸皮儿薄,爱面子胜过性命,自已若是当众给了他难堪,他保准会记上一辈子。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儿若是不给严大郎来上一个下马威,四周的世家大族们定然敢跳起高儿来骂娘的!夫人,为了今年关中千里沃野的收成儿,我只好对不住你了!吕布暗自下了决心。
“严大郎,我此次前来,只有一件事儿,听说你活动到了京兆尹,又建了这么一大片宅子,我是特意来给你贺喜的!”吕布脸上笑意盈盈,满面春风地说道。一听吕布这话儿,严宽立刻就明白了。坏了!今儿这事儿怕是不能善了了!姐夫今日是来寻我的晦气的。
想到这里,严宽连忙往前凑了几步,大声说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姐夫是前来贺喜的!那就好!那就好,来来来!姐夫请入内叙话!”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姐夫,我知道错了!好歹给我留个面子,进了屋儿,要打要杀都随便你,只是别在众目睽睽之下。”
“大郎,不是我不给你留面子,是司隶、凉州的数百万百姓不给你留面子。”吕布也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太白渠不疏通,郑国渠就要完蛋,今年的粮食就泡汤了!我今儿不好生儿整治你一番,司隶、凉州便会有数十万百姓饿死。这里面的轻重,你可是明白了?”
严宽也是聪明人,脑瓜儿一转立刻就都想明白了,他的满头满脸立刻便冒出了冷汗。“唉!大司马姐夫!我严大郎认栽了!今儿我若是陪你演上一出儿好戏,是不是可以从轻发落?”自己的小舅子虽然狡黠难缠,看来还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吕布长出了一口气。既然如此,事情就好办了。“严宽,你这一座别院,占地有多少亩呀?水上几何?地面又是几何呀?”
吕布板起脸来问道。“姐夫,占地一共四百亩,水上岸上各两百亩。”严宽也入戏了,他轻佻地答道。“不错不错!端得是好景致!一共花了多少钱呀?把地契拿来给我看上一看?”吕布拉长了声音说道。“地契?要那玩意儿干什么?我严大郎要建宅子还用得着地契吗?姐夫问一问左冯翊和谷口县的地方官儿就知道了。我建宅子的时候儿,也没有人和我说呀。”
严宽瞅了一眼左冯翊和谷口县的大人们,满眼都是轻蔑。左冯翊和谷口县的大人们脸上、身上的汗刷得就下来了,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答应了就得罪了大司马。不答应就得罪了国舅爷!哎呀呀,贼老天,你对我们为何如此残忍?两难之间,实在是无法抉择呀!
“那就是没有地契喽?”吕布淡淡的说道。“严大郎,此后将作大匠和工曹篆多次发出严令,限期拆除太白渠西段的水上、岸上建筑,已经有三个月了吧?左冯翊和谷口县还多次上门,求爷爷告奶奶,百般央求,你就是顶着不拆,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严宽站在那里,双脚不丁不八,左脚尖儿还轻佻地在地上点着。“姐夫,这做宅院是我严大郎花了大价钱的!要拆可以,给我赔偿!大家伙儿说是不是呀?”“就是!就是如此嘛!”“我们花了大价钱盖的宅子,官府不能说拆就拆!”“要拆可以,大家坐下来讲讲斤头儿!”一看严大郎如此桀骜,周围的看客们顿时便异口同声,出来助威打气儿了。国舅爷是为大家伙儿出头儿,这才力抗大司马,绝对不能让他老人家一个人孤军奋战,要死大家一起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