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十,豫州,汝南郡,平舆县,太守府内。
一灯如豆,显得幽深的屋内无比昏暗,天子和郑泰相对而坐,看上去无比惆怅。“公业,孙文台的丧事办完了?”天子幽幽地问道。“启奏陛下,办完了!袁公路还算大方,拨了三千副甲仗,一万石粮草,五百斤黄金,板授乌程侯的嫡长子孙策为校尉,让他护送乌程侯的灵柩返回吴郡去了。”郑泰面对天子,做得端端正正,拱手恭敬地说道。
自从王司徒被天子气得吐血,和何伯求一起返回京师洛阳城之后,在天下士人的眼中,郑泰的声望便降低了许多。正因为如此,郑泰痛定思痛,大哭一场之后,为人处事便温和多了,不再像往日一般盛气凌人了。做起事来,也多了些稳重,少了几分孤傲。
郑泰的变化,天子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从此以后,对郑泰的信任又多了几分。当年追随天子从长安城中出逃的,有黄琬、郑泰、刘和、士孙瑞、杨瓒五人。如今黄琬去了京师洛阳城,被外放做了凉州汉阳郡的太守,刘和返回幽州辅佐乃父去了,都已经与天子分道扬镳了。士孙瑞和杨瓒目前在外地做县令,天子身边,就剩下郑泰一个知心人了。
“唉!乌程侯号称江东猛虎,是一个忠义之人,他的死,是朝廷的重大损失呀!群雄讨董之时,只有他一人连战连捷,几乎诛灭了董卓。公业,回头你拟个诏书,封孙策做长水校尉吧,他头上的那个板授就去了吧。朕虽然落魄,一个长水校尉还是能说了算的。”
“诺!”郑泰响亮地应了一声。“陛下的仁德之意,臣定当在诏书中言明!务必使得孙伯符感奋于心,心系朝廷。”“此言甚善!”天子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笑容,这正是郑泰的长处之一,聪明!每次只要天子一开口,他立刻便闻弦歌而知雅意了,定能妥善处置。
“公业,此次袁术得到传国玉玺,这事儿你怎么看?”天子定定地看着郑泰,开口问道。“这个??????”郑泰有些踌躇了,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陛下,以臣之见,指望袁公路将传国玉玺拱手奉上,这个可能性不大。袁公路把玉玺扣下,不外乎有两种打算,其一是自立,目前形势还不允许。其二便是等到洛阳和平舆分出胜负,他好再去烧冷灶儿。”
“公业!朕也是这样想的,力不如人,奈何!奈何!”天子长叹了一口气,眼眶有些湿润了。“公业,你的兵练得如何了?可否派兵相机占领汝南附近的沛国、梁国、陈国三郡?目前的形势下,各路诸侯都自顾不暇,要趁着这个机会多占一些地盘儿,扩大势力。”
“陛下,臣也有此意,不料竟然被陛下说在了前面。明日我便命令士孙瑞和杨瓒领兵前去收复三郡!兵练得再好,也不如实打实地打上几仗!”一提到打仗,郑泰的两眼立刻便冒出了灼热的光芒,那是他一生所求。“咦?你为何不亲自率兵前去呢?”天子诧异地问道。
“陛下,您忘了吗?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儿,便是召开诸侯大会!”郑泰朗声答道。“哦!朕真的忘了!公业,此事筹划得如何了?”“陛下,此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郑泰从怀中摸出一幅绢帛,双手捧给天子。天子接过绢帛,略略一看,顿时便喜上眉梢了。
原来这一幅绢帛之上,写得是各路诸侯使者的誓书。言明只要天子传诏天下,指明吕布是乱臣贼子,便会拥戴天子,各出兵马组成讨吕联军,西出虎牢,讨伐吕布。车骑将军袁绍,后将军袁术,兖州牧曹操、幽州牧刘虞,荆州牧刘表的大名和大印都赫然在上。
“公业!你真是才大如海!有了这一份儿誓书,诸侯们想赖也赖不掉了!”天子的脸上满是笑容。“启奏陛下,这是天子洪福所致,微臣并无尺寸之功!这份儿誓书,就由陛下千字保存吧!如此一来,才能万无一失。”郑泰端坐答道。“陛下,这一份讨伐吕布的诏书??????”“朕这就亲笔写诏!”天子朗声喝道。
十月十一日,天子在汝南郡的郡治平舆县发出了两份儿诏书,一份儿便是派出军队,接管汝南郡附近的沛国、梁国、陈国三郡的政权和军队。一份儿是宣布大司马吕布为乱臣贼子,号召天下诸侯起兵前来勤王,在陈留郡集结,在天子的旗帜下叩关西向,讨伐吕布。
诏书是天子亲自拟的稿子,郑泰在文字上做了一些润色,其文如下:
“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