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快快请起!令尊不幸骤逝,大司马和我等并州诸将心中悲愤异常,能帮你一帮,也是该当的!”看到孙策如此多礼,韩遂也忍不住有些嘘唏了。孙文台一生英雄,壮怀激烈,慨当以慷,身经百战,凭着一双手打下了偌大基业,生子如此,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眼看着孙策红着眼圈儿,用衣袖拭泪的样子,韩遂长叹一声,开口问道:“贤侄,我和大司马都是为你考虑,其中若是有言语不当之处,还请贤侄海涵。此时此刻,这一间静室内只有你我二人,你说句实话,袁公路待你究竟如何?若是还过得去的话??????”
一听这话,孙策的脸上立刻就黑得和锅底儿一般了。“韩伯父!非是小侄有自立之意,实在是袁术做得太过分了!我原来想着率领旧部,护送父亲的灵柩直接返回江东。可是伯阳却执意不允,他说父亲毕竟是袁术的部曲,又是奉了袁术的将令去攻击刘表,这才战死的。理应返回宛县,见一见袁术,看看他该如何处置。不得已,我们才又回到了宛县。”
“谁知袁术听闻之后,立刻便板授伯阳为豫州刺史,昭告天下,要为父亲大办丧事。第二天,他便将父亲的五千余部分别拨入部下各营,伯阳只剩了一个空头衔儿!这还不算,还派了大将纪灵前来讨要传国玉玺,在父亲的灵柩前面大喊大叫,惹得程普、韩当、周泰,黄盖四将大怒,拔出刀来要砍下他的首级,这才吓得纪灵抱头鼠窜了!此时此刻,伯阳才真正明白了袁术的心思,可是已经悔之晚矣!韩伯父之言,正好给了我一个南归的机会!”
孔夫子曾有言:“祭神如神在。”本朝的儒生们一直在恪守着这个准则,世事再大,死者为大。在乌程侯孙坚的灵柩之前,对着他的哲嗣和部将大吼大叫,实在是非常失礼的行为。但是,退一步想,若不是有袁公路在背后撑腰,单凭纪灵一人,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想到这里,韩遂长叹一声:“贤侄,既然都到了如此地步,在此寄人篱下,莫不如重归江东!大司马此次派我前来,还有一项任务,便是赠送给你一批甲仗马匹。清单在此,三日后在宛县城中祭奠令尊之时,还请贤侄派人来这坞堡之中支取。依我之见,这些东西就不用再进城了,藏在城外妥帖的地方儿,或是暂且放在这里,贤侄和我们一齐离去好了。”
话一说完,韩遂从怀中摸出了一张纸,双手递给了孙策。孙策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了这一张纸。纸是寻常的毛边纸儿,上面还带着些汗腥气儿,孙策接过来,仔仔细细观看,上面写着一行行字:筒袖铠甲仗一千副(包括筒袖铠,铁盔、环首刀、长矛、藤牌,弓一张,箭矢六十支),乌桓马一千匹,粮食一千石,并州金币三千枚,绸缎一千匹。
看到这里,孙策忍不住泪如雨下了,他用牙齿死死地咬住嘴唇,任由眼泪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此时的孙策,正处在他一生中最艰苦的时刻,父亲的旧部被袁术尽数夺去,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不知何时才能摆脱袁术返回江东。
可是,就在自己最艰苦、最苦难的时刻,大司马吕布和并州军竟然送来了这样的一份儿重礼!这些兵器、甲仗、战马,足足可以拉起一支三千人的队伍!有了这些东西,再加上父亲的残部,他有把握攻下江东的任何一个郡,自立为太守!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大司马和并州军的这一份儿恩情,一定要铭记在心,记上一辈子!
在另一间静室中,蔡大家和袁涣也开始了谈判。两个人都是老狐狸,都不急着先亮底牌儿,兜兜转转,扯了一大通风花雪月,这才转入了正题儿。“蔡大家,听说天子要在汝南郡召开天下诸侯大会了,似乎要重新组建关东联盟,叩关西向,讨伐大司马吕布,还于旧都。不知道大司马和朝廷是如何看呀?蔡大家又是如何看呀?”袁涣一开口便挟带着风雷。
说完这番话,他抬起双眼,定定地看着蔡大家,似乎想在蔡大家的脸上看出一丝眉目来,若是蔡大家慌了,正好趁机大言恫吓,予取予求。若是人家根本不当一回事儿,他再顺势落蓬儿不迟。想当初,以董太师和西凉军的强悍,都被关东诸侯弄得灰头土脸,并州军再厉害,双拳也打不住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哼哼!我看你蔡大家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