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府门前张灯结彩,喜气盈门,达官贵人们的车驾络绎不绝地从各处赶来,在府邸门前停下车来,高冠博带,宽袍大袖的富商大贾带着装扮得鲜花儿一般的女眷们从八宝辒辌车上下来,由司徒府的僮仆们陪伴着穿过仪门和影壁墙走进大堂。王司徒的长子王盖正带着两个幼弟王景、王定在大堂中招呼宾客,王盖挂着侍中的官衔儿,在家中陪伴老父。
“卫尉韩遂到!”“太尉皇甫嵩到!”司徒府的大门外突然传来了两声通报,一听这两位重量级贵宾到了,王盖连忙带着两个幼弟迎了出来。皇甫嵩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壮硕的身躯震得地板直颤。他的身后是一个身材高瘦的男子,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侄儿见过皇甫太尉!见过韩卫尉!”王盖连忙带着两个幼弟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家父在三堂,正在与种司空叙话,二位叔父是否要去见他?待侄儿为二位叔父引路!”“哈哈哈哈!不忙!不忙!”皇甫嵩一摆手大声说道:“先找个静室,我要和文约兄好好倾谈一番!打了十几年仗,却是第一次见面!文约兄,别来无恙乎?”“哈哈哈哈哈哈哈!皇甫义真!终于见面了?当年我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儿吧!哈哈哈哈哈哈哈!”韩遂大笑道。
“原来如此!请随我来!”王盖踌躇了片刻,将两人带到了一处静室之中,吩咐人摆上茶点,自己在门外屏气凝神,倾听了一会儿,发现两人并没有动手儿,这才摸摸头上的冷汗,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其实这是他不谙政事,两个老狐狸怎么可能打得起来?
“文约兄,咱俩儿都是老兵痞,我就不绕弯子了,目前的政局,你怎么看?”皇甫嵩端起一碗凉茶,咕咚咚灌下肚去,这才开口了。“义真,目前的政局嘛,有好有坏,这要看你屁股坐在哪里看了。从西边儿往东看,那是好得不能再好了,若是从东边儿往西边儿看,那可就是大大地不妙了!”韩遂是凉州大名士,打机锋皇甫义真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看来文约兄要选择西边儿了?”皇甫嵩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低声说道。“由得我选吗?再不投降,粮食一吃完,这颗大好头颅就会被吕奉先砍下来了!莫不如趁着还值点儿钱,卖上一个好价钱。东边儿与我八竿子打不着,便是我硬往上凑,人家也不见得要我。”
“你皇甫义真不也是做了太尉吗?卢子干做了大汉讲武堂的祭酒,挂了太子少傅的衔儿,就缺一个朱公伟了,据说他也快来了。剩下的话不用我说,想必义真兄也明白吧。你可是三朝元老,和我这个老兵痞老叛贼不同。莫非你对东边儿还怀有歉疚之情?”
“唉!”皇甫嵩大哥唉声,叹了一口气说道。“文约,无论如何,孝怀皇帝是先帝钦定的继承人,今上却是董卓所立。孝怀皇帝死得又惨,天下的读书人都心存愧疚,如今一听说他竟然有了遗腹子,不免心存了意思希望。若是世子能够登上帝位,也是一件好事儿。”
“如今的政局,就掌握在今上手里,看他如何应对了。今上若是肯回銮,便是堂堂正正的天子,但是,依我之见,今上不见得愿意回来。董卓专权那两年,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今上整日里提心吊胆,他对手握重兵的武将都心存戒心。他不回来,只好世子监国了。”
“义真兄说得极是!但是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我是看好西风的,今上若是决计不回銮,等待他的便不是什么好事儿了。关东诸侯如狼似虎,骨子里都是董卓一般人物儿,只不过脸上带了一层面具罢了。论玩弄阴谋诡计,今上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如何能玩得过他们?义真兄,莫不如你修书一封,和今上讲明白其中利害。”
“文约兄,我何尝不知道今上的处境?一旦立了世子监国,那就是东西并立的局面了。可是,此时此刻,便是苦劝大司马后退一步,即便是他肯答应,他的部曲也决计不会答应的!指望大司马交出全部权力退隐藩邸,更是绝无可能!两边儿都无路可退了,只有苦劝今上让步,回銮京师洛阳城了!王司徒不是有意要去一趟陈留尉氏县吗?就看他的了!”
“难呀!我虽然没见过今上,却也揣摩过今上的脾气,他是不会回銮的!”
静室中顿时静了下来,两个老狐狸都开始冥思苦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