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和王翰来到议事厅的时候,三公九卿和三独坐都已经到了,单单缺太尉赵谦。朝官们都心知肚明,粮价一夜之间跌得稀里哗啦,再加上昨日发生在城外码头的那一幕,说明大司马平抑粮价的措置见效了。作为八大粮商总后台的赵太尉,此时一定会称病以观风向的。至于下一步如何处置他,是免官还是罢职拿问,就看他陷进去有多深了。
吕布紧走几步,在上首儿的位子坐定,看了看三公九卿、三独坐。“都到齐了?太尉赵谦今日告病了,我们暂且不去管他。诸君,这位便是新任太仆王翰,出身于太原王家,以前一直在边郡做太守。老成练达,做事甚是扎实!日后大家便都是同僚了。”
“见过王太仆!恭喜王太仆!”三公九卿、三独坐连忙拱手。“见过诸君!日后还请诸君多多担待!多多提携!”王翰也连忙拱手,一一施礼。官场的通例,花花轿子人抬人,初次见面留个好印象,为日后相见留个余地。此中道理,王翰宦海多年,岂能不知?
眼见得寒暄完了,曹雍轻咳一声,宣布会议开始。“此次会议,是向三公九卿、三独坐通报平抑长安城内粮价的经过,顺便提出处理意见,请诸君公议是否妥当。”然后,曹雍便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叙说了整个事件的经过。他的口才极好,言语便给,将这件事儿讲得惊心动魄,曲折繁复,就似讲了一个妙趣横生的故事一般,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儿。
听到赵岐和王隗拔剑自刎,二十万百姓一起叩头赔罪之时,有几位竟然眼眶儿都湿润了。曹雍终于讲完了,太常马日磾大袖一甩,竟然向赵岐行了一个大礼:“赵少府,你和王大人能够勇于负责,为小民百姓着想,不惜自刎谢罪,老夫佩服之至!佩服之至呀!如今的朝廷,需要的便是你们这样敢于负责、勇于负责的大臣,而不是那些混日子的官僚!”
马日磾的绰号便是“倔老头”,他一向谨守礼义,做人方正,看到不顺眼的事儿便要去管,而且认死理儿。董太师当权的时候,若不是王司徒尽力周旋,还有马日磾在清流和天下士人们中间的声望太高,他的脑袋早就不知道被董太师砍下来多少回了。
作为马日磾的姑父和挚友,赵岐深知马太常的脾气,他如此这般,定然是发自内心的。想到这里,他连忙还礼道:“马太常礼重了!身为大臣,自当心系小民百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嘛。”唉!什么时候到他家里,和他仔细研读一下大司马亲手所写的《留侯论》,看看能不能让他开开窍。可是,他转念一想,还是算了,眼下的马日磾才是真正的马日磾,就让他保持这一腔浩然正气和赤子之心好了。何必让他去东施效颦呢?
众人乱过一阵之后,重新坐定,重回主题。曹雍看了看手中的文书,朗声说道:“此次抓获烧毁城西粮仓的主从案犯一共一百三十六人,其中有三个是长安城中的大粮商。具体的审讯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已经有太尉赵谦卷入此案的直接证据了。至于他陷进去有多深,还得等待司闻曹的审讯结果,这个案子还是交给司闻曹来审理好些。”
曹雍的最后一句话,三公九卿们都是心知肚明的,廷尉府主管天下刑名,里面的弯弯绕儿和小耳朵多了去了,哪里能够守得住秘密?若是把人犯交给他们,不定什么时候重要人犯便会不明不白的死了。要知道在这长安城中,可是有钱能使磨推鬼!
“这样做也好!要尽快审结,办成铁案!同时尽快整肃廷尉府和各个官署,严肃法纪,该开革的开革,该治罪的治罪!上至三公,下至小吏,查到谁处理谁,绝对不能手软!不能一颗耗子屎毁了一锅好饭!”吕布一拍案几,双目中放出了一阵杀气,大声说道!
“诺!”朝官们轰然应诺了。他们的后脊梁直冒冷气,大司马的手段他们是知道的,别看他看上去满脸平静,可是杀起人来却是毫不手软的。死在他手上的贪官污吏,至少有一千多了,看来自己回去以后,必须要整肃官署,严肃纪律了,千万别吃了挂落儿!
“此次平抑粮价,朝廷收获巨大,查获三万石粮食,七成都是陈粮。数日来粜米的收入和查抄家产所得,大致折算二十五万斤黄金。我已经发下禁锢令,长安城中的粮商们不得出城,等待此案审讯完毕之后,才能解除禁令。”说到这里,曹雍收起了手里的文书。
“现在的问题是,至少这三个粮商是纵火的幕后主使。问题是,长安城中的八大粮商,其他五家怎么办?他们可是一起囤积居奇的,而且,他们手中的存粮至少还有数万石。焚烧粮仓,他们不一定参与,但是,至少是知情的。当如何处置,请诸公公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