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些人每日里忙碌,平日里坐山观风景,准备看热闹儿的官僚们便开始眼红了,徐元直从一个不入流的小吏,竟然鲤鱼跳龙门,做了两千石的高官!这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信号,大司马知道文武百官们想要什么,他是用这种法子来告诉大家,你们该怎样做!
看明白了大司马的心思之后,文武百官们立刻就行动起来了,都闷着头开始做起实事儿来了,长安官场的风气便随之一振了。素日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官儿们,也开始勤劳王事了,每日里都是匆匆忙忙,督促属吏,整饬官署,按照大司马的规划做事儿。
卯末时分,王司徒就出现在了大司马府门前。他老人家还是如同往日一般亲切诙谐,瘦削的身躯和花白胡子还像往常一般,只是脊背挺得笔直,脸上也严肃多了。王司徒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从他那一辆八宝辒辌车中缓缓走下来,双眼环视着大司马府门前熟悉的一切。除了丞相府的牌匾被换成了大司马府之外,一切还是老样子。
王司徒抬腿迈步,从大司马府的大门缓缓走进了大堂两边的厢房,那里是为文武百官们准备的歇息之处。“见过王司徒!”看见王司徒缓缓走来,大堂外正在三五成群儿议论朝政的文武官员们纷纷躬身施礼了,但是只是一瞬,然后他们又开始低声地议论起来了。
“老邢!话不能这么说!当初是你们大鸿胪实在没钱了,才打了借条儿从宗正府借了这一千贯做公费的――宗正府好歹还有几千亩良田――如今大司马下令整顿官署,清除旧欠,你给我来个两眼一闭不认账,这一千贯不就成了死帐了?若是你这么做,就索性大家撕破脸好了!一起去大司马面前去好好掰扯掰扯!”一个瘦高个的官员愤然说道。
一看他要一拍两散,老邢――一个看上去如同商贾一般的矮胖官员――连忙一把拉住了他。“老兄!我说老兄,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呢?不都是为了公事儿吗?董卓秉政的时候,大家不都是手里没钱,四处辗转腾挪吗?老大不笑话老二,这一千贯我认!我认账还不行吗?不过现在手头儿紧,每月还你三百贯,三个月还完如何?”??????
王司徒的耳朵边儿听到的都是这些争论,全然不同于以往的风花雪月,诗词书画,乃至长安城里哪家酒肆有胡姬当炉之类的话头儿。数百名文武大臣都趁着早朝前的这段时间,四处寻找相关的官员,私下里商洽着公务,或威吓、或赔笑,甚至于破口大骂。但是,他们的底线和出发点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把公事儿办好。这,已经是数年不曾有过的场面了。
终于,王司空进入了专门留给三公的静室,一处高大轩敞的厢房。太阳已经冉冉升起了,放射出阵阵明亮的光芒,王司徒抬眼看了一眼,不觉有些恍惚了。这比市肆还要热闹的大司马府,还有这些忙着商洽公务的文武大臣们,似曾相识,却又无法用手抓住。
“子师,你终于脱险归来了!我还以为你死在西凉军的刀下了!”司空种拂的话打断了王司徒的思绪,种拂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王司徒一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子师!平安归来就好!到了你我这个岁数儿,平安就是福呀。”种拂感慨地说道。
“长安城中,官场的风气为之一变呀!大家突然都忙起公务来了,我实在是有点儿不习惯呀。想当初董卓秉政之时,你我过得多难呀!”王司徒也颇有些感慨了,一说到这里,他的眼角不觉得有些湿润了。“咦?赵太尉怎么还没有到?他最近在忙什么?”
种拂大有深意地看了王司徒一眼:“子师,你不会不知道吧?他和长安城内的八家大粮商联合起来,正在囤积粮食呢。大司马放出去一万石粮食,八成都被他们吃下了,每斗三千五百钱一直收到了四千五百。今日朝会,大司马还要放出两万石军粮呢,这已经是长安城内仅有的粮食储备了。若是再被他们囤积起来,粮价就得涨到斗米万钱了!”
“哦哦!”王司徒顿了顿足:“颖伯,他这是在作死呀!他难道以为大司马的刀子不杀人吗?真是糊涂透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