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县城的南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喊杀之声,杨瓒是武人,第一个被惊醒了。他从榻上一跃而起,一把抓起环首刀和弓箭,把水囊干粮背在身上,几步便走到天子的房中,把熟睡的天子唤醒。“出了什么事儿了?”天子在沉睡中醒来,还有些懵懂。
周周早就起来了,正在把干粮水囊往自己的身上背,收拾停当之后,她又拿起一柄环首刀,一副弓矢,挂在自己的腰间。她走到天子的跟前,把一袭黑色的披风披到他的身上,细心地系好了扣子,然后紧紧地抱住他,轻声说道。“小和莫慌,有我在呢,大臣们也在。”
有了周周的安慰,本来有些惊慌的天子立刻就镇定下来了。刚才的混乱使他想起了十常侍之乱中,他和兄长两个人在河堤下躲了一夜,又困又饿却不敢睡觉的往事。那一夜的经历,在他幼小的心灵中种下了危难的种子,从那一刻起,他告诉自己,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人。
“似乎有军队进城了,我们得马上走!”杨瓒低声答道。这时,刘和、黄琬、郑泰、士孙瑞也来了。“事情紧急,似乎是有军队进城了,大家伙儿先出城再说吧。”刘和拱手说道。“好!我们马上就走!”黄琬大袖一甩,立刻做了决定。
几个人带了十几个随从,点起灯笼直奔马厩而去,随从们牵出马来,就在客栈门前紧好马肚带。这时,客栈之中的客人们才乱纷纷起来,直奔马厩而去,他们衣衫不整,身上挎着大包小裹,呼朋唤友,乱成了一团。客栈的掌柜和伙计们急得直跳脚。“我说老客们,你们还没有会帐呀!我这可是小本买卖呀!你们不能就这么走了呀!”
此时,喊杀声已经越来越近了,随着一阵哒哒的马蹄声,整个南城被火把照得雪亮,听那声音,至少有数千骑兵进城了。“城里的王匡军士卒听了!我们是奋武将军曹操的部队!专为王匡而来,不杀无辜!识相儿的跪地投降,等待重新整编!”四边八方全是喊杀声,在喊杀声中,有数百个大汉一齐大喊,喊的都是劝降的话头儿。
周周挑了一匹高头大马,一扳马鞍,熟练地飞身上马。“杨君,烦劳把小和送上马来!他的马术不精,无法快速奔驰!”一听这话,杨瓒两臂一用力,将天子放在了马鞍上。周周伸出雪白的双臂,把天子紧紧地抱在胸前,双腿一夹马腹。“驾!”战马唏溜溜喷了一声响鼻,向前急速冲去。周周的马术不错!至少有数年的马上生涯!
杨瓒悬在空中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驾!”他翻身上马,一抖缰绳,战马跟着周周而去了。“驾!”,“驾!”众人一看,也急忙翻身上马,一行人簇拥着天子向小黄县城的西门疾驰而去了。客栈距离西门不过两百步,战马全速奔驰之下,瞬间就到了。
西门的守军早已逃散了,城门四敞大开,巨大的门闩斜倚在门洞里,似乎守军就是从这里逃跑的。一见此情此景,杨瓒等人立刻就大喜了,真正是铁鞋踏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琢磨着如何对付西门守军呢,没想到城门竟然是四敞大开,守军星散!
“快速冲出去,先向西,再向南,直奔尉氏!”刘和大声喊着,双腿一夹马腹,冲在了最前面,和周周并辔驱驰了。“冲出去!我来断后!”杨瓒放慢了马速,大声喝道。就在此时,在他们身后,大批的客商乘着马匹、马车,乱哄哄地冲出了城门。在他们身后,百姓们背着大包小裹,扶老携幼地冲了出来,整个西门立刻就变得拥挤不堪了。
幸亏了刘侍中昨夜的措置,我们才能跑在最前面!若是被百姓们堵塞城门,那就真的要陷在城内了!一看此情此景,众人对刘和的佩服,立刻就如同滔滔河水,连绵不绝了。众人长舒了一口气,打马向西,也不知走了有多久,人困马乏,不得不放慢了马速。
天空中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一轮红日正在冉冉升起,突然,前方数百步外出现了十几个人影,他们胯下都骑着战马,腰间配着环首刀,正在冷冷地望着天子一行人。“汰!我等是王使君手下的军兵!前方来的是何人?速速下马!留下马匹财物,还有那个小娘!饶尔等不死!”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镗啷啷拔出环首刀,大声喝道。
众人立刻就大惊失色了!唉!刚刚逃离虎口,此刻又入狼窝,该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