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八,午时,时值仲夏,天气极好,一股热浪扑来,使人觉得慵懒极了。
陈留郡的郡治陈留县城,县衙内,行奋武将军曹操和陈留太守张邈对面而坐,两人之间的案几上放着一封书信。“孟德,既然袁本初给你密信,他是你的上司,让你杀掉我,你为何不执行他的命令,反倒把他的书信给我看呢?”张邈疑惑不解地问道。
张邈是个热心人,一向以侠义闻名,接济贫困,仗义助人,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本朝的名士中,他名列“八厨”之一,便可见一斑了。袁绍之所以不敢亲手杀他,而是要假借曹孟德之手,便是畏惧他在士林中的声望,害怕引起轩然大波。
和张邈一样以侠义闻名的王匡,不久前遵从袁绍的命令,杀了董太师派往关东的招抚使臣少府阴循、执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匠吴循、越骑校尉王瑰四人,四人之中,胡母班还是王匡的亲妹夫。袁绍仅仅赦免了大鸿胪韩融,那是因为韩融名声太大,袁绍不敢下手的缘故。
可是,如此一来,立刻在本朝的士林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袁绍和王匡立刻就成了众矢之的,袁绍毕竟是四世三公,还有不少人为他辩解。可是王匡就惨了,很多名士出面声讨他,和他割袍断义,以至于他现在无处栖身,只得带着兵马四处流浪。
“呵呵。”曹操把右手重重地往案几上一拍,大声说道:“想当年,你我和本初都是好朋友,有过命的交情,可是本初做了盟主之后,脾气也随之大长了,傲慢矜持,不可一世。你不过是直言责备了他几句儿,他就写信让我杀你,这岂是英雄的所作所为?”
说到这里,曹操把一封书信递给了张邈。“孟卓,这便是我给袁本初的回信,你看看吧。”张邈狐疑地展开书信,仔细地看起来,书信很短,只写了一句话。“孟卓是我的好朋友,无论如何,都应该容得下他。如今天下大乱,绝对不能自相残杀!”
看完信,张邈的脸上立刻就搬了变了颜色,两行热泪从眼眶中潸然而下了。他一把就握住了曹操的手,大声说道:“孟德!你不负我,我定然不会负你!似本初一般,霸业未成,便整日里想着清除异己的人,是绝对成不了霸业的!”
“孟卓,莫要如此!你哦我可是好友呀!”曹操微笑着说道,用力握紧了张邈的手。哼哼,袁本初,你想借刀杀人?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曹孟德岂能上你的当?这不,借助你的一封信,我便让张孟卓对我死心塌地了!跟我玩儿,你还差得远呢!
正在这时,一个儒雅的声音响了起来:“孟德、孟卓,你们如何在这里卿卿我我,执手相看泪眼,莫非是有断袖之癖吗?”话音未落,一个人大步流星走了进来,曹操和张邈抬头一看,来人身材壮硕,两颊的颧骨极高,一表人才,正是他俩的好友鲍信鲍允诚。
“呵呵,允诚,莫要说笑,你先来看一看这两封书信!”不等曹操说话,张邈首先开口了。“哦?看你两人的样子,颇有些可疑。不过也无妨,待我仔细看过这两封书信再说。”鲍信满脸含笑,开始看起这两封书信来,看着看着,他的脸色立刻就冷若寒霜了。
终于看完了,啪的一声,鲍信把书信扔在了案几上。“袁绍身为盟主,却利用职权,专谋私利,将自行生乱,成为第二个董卓。如果抑制他,我们没有力量,只会树敌。我们可暂且先去黄河以南发展势力,等待形势变化。”
一听这话,曹操立刻就大笑了:“英雄所见略同!目前于毒、白绕、眭固等人率领数万黄巾进攻东郡,太守王肱不能抵御,我们可挥军东向,在濮阳和他们决战。事成之后,可以通过袁本初。板授我为东郡太守,如此,我便有了一块儿地盘了。”
“可是,我军只有五千人,衣甲、马匹都缺乏,如何打得过数万黄巾?”张邈有些踌躇了。他的部下有两万,曹操有五千兵,又要防守陈留郡,又要剿灭黄巾,兵力实在是不足。再加上对战吕布的一战,败得稀里哗啦,粮草辎重都被并州军搬空了,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这种情况下,再兴兵和黄巾决战,实在是蠢得不能再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