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三的辰时,徐荣接到了李儒的鹰信,当时,他正在弘农县城郊外的军营中操练军马。作为董太师手下的头号大将,徐荣部队的军纪是极其严格的,他的部队极少劫掠,奸淫烧杀一类的罪行,一经发现会被立即斩首。在西凉军中,徐荣的部队的的确确是一股清流。“徐荣的部队看上去更像并州军!”这是董太师得出的结论。
如今,董太师远征韩遂、马腾,在张掖郡的昭武县和西凉叛军相持不下,看来一时半会儿也难分出胜负。在长安城附近,除了驻守长安城的一万郡兵以外,就只有他部下的这三万精锐了。牛辅就是个废物,李儒虽然智计无双,可是毕竟是个文官,徐荣深为长安的城防担忧。可是,自己的三万大军屯兵弘农,哪怕是关东军再次西来,也能抵挡一时了。
毕竟目前西凉军和并州军的关系良好,王司徒不是往来于长安和洛阳之间,为董太师和大司马约为父子而努力吗?根据目前的形势,西凉军高级将领们一致判断,关东诸侯自顾不暇,和并州军的关系有了很大的改善,正是西征韩遂、马腾的最佳时机。
不得不说,这个判断很符合当前的形势,徐荣曾经在董太师面前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担心。“太师,若是并州军偷袭长安,该当如何?”董太师当时沉吟了好半晌儿才做出了答复。“我给王司徒的命令是,一定要约为父子,吕奉先会继承我的一切财产,包括西凉军。”
“以王家在并州的地位,他们肯定会希望西凉军和并州军联合的。其实,这一切都不过是障眼法儿,只要我们收拾了韩遂、马腾,拿下了整个凉州,就不必对并州军卑躬屈膝了。我已经严令李儒,牛辅,严防并州军袭取长安城。再说,有你在弘农,即便是吕布全力来攻,你只要坚守上半个月,我就能撤军回到长安。”
这番话顿时领徐荣茅塞顿开了,作为西凉军的当家人,董老大的头脑还是极其清醒的,已经做好了防范措施。“太师所言极是,令我顿开茅塞!”徐荣不失时机地拍了董太师一记马屁。“哈哈哈,你就莫要来这一套了。”董太师口中虽然拒绝,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其实,这么做,老夫也是无奈之举。攘外必先安内,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一日不消灭韩遂、马腾,西凉军便一日不能东出函谷关。老夫明知这时一场豪赌,可是赌注太大了,老夫无法抗拒。只要能稳住吕奉先一个月!这一个月,足够老夫收拾掉韩遂、马腾了!”
说到这里,董太师用肥胖的大手拍了拍徐荣的肩膀。“老夫之所以把你留下,就是想让你在后方替老夫看家!段煨不是西凉军的老人儿,牛辅是个废物,胡轸人缘儿不好,董越只知道猛冲猛打,李傕、郭汜他们不能服众。左思右想,也只有你了!”“愿为太师效死!”徐荣两眼冒光,大声说道。他哪里知道,这是他和董太师见的最后一面!
刚刚收到鹰信的时候,他还是镇定自若的,每日里长安和弘农之间都有鹰信往来,通报情况。但是每日里长安城的鹰信到来的时间都在未时左右,今天来得忒早了一点儿。这是一封保密级别极高的密信,指定由徐荣亲手打开,这也是惯常的常例,没毛病。
徐荣展开鹰信略略一看,立刻就大惊失色了!这一封鹰信字迹潦草,是郎中令兼尚书令李儒的亲笔,只有寥寥数行。夜半时分,敌军已入城,长安城中遍地火把,攻打甚急,料是并州军。吾据守京兆尹府,正在收集溃卒,朝不保夕!速来!速来!十万火急!
“传令,全军立刻拔营,半个时辰后出发,回师长安!”徐荣霍然而起了,下完命令之后,他走到中军大帐中挂着的巨幅地图前,用手指在弘农和长安城之间比划着。弘农县距离长安城五百里,轻骑快马加鞭,一昼夜可到,只是不知道李儒是否能够支持到那个时候。
“徐中郎?长安城出了什么大事儿吗?”帐帘儿一掀,徐荣的副将段煨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忠明,你来得正好,快看看这一封鹰信!”一见段煨,徐荣立刻就大喜了。段煨是前太尉、凉州三明之一段颎段继明的族弟,也是段颎一系硕果仅存的武将。
段煨仔仔细细把李儒的鹰信看完,又看了看徐荣的脸色,有些欲言又止了。“忠明,你我私交甚好,有什么话,尽管直言!”徐荣为人直率,一张口就点出了段煨的疑虑。“徐中郎,若是并州军星夜袭取长安,李郎中和长安城就已经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