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正在做一个梦,酣畅而黑甜,天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瓢泼大雨无穷无尽,向着干涸的大地尽情地倾泻着它的愤怒。瓢泼大雨之中,数万衣衫褴褛的人们在欢呼雀跃。突然之间,大河决口了,汹涌澎湃的大水淹没了一切,房屋、青苗、甚至包括天地!
李儒大喝一声,从噩梦中醒来,他浑身冒着冷汗,坐在那里呼呼地喘着粗气,好半晌儿才回过神来。这是一个噩梦,实实在在的噩梦,可是,那瓢泼大雨意味着什么?那些奔跑的人们和大河泛滥又意味着什么?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外面的喊杀声。
“坏了!想不到我李儒百密一疏,还是出了问题!”李儒是极聪明的,立刻就猜出了问题所在。他急忙披衣起床,胡乱蹬上鞋子,拎着一盏灯笼跑出了卧室。院子中早就挤满了人,个个光头赤足,狼狈不堪,都在窃窃私语,四处胡乱跑动。
“慌什么!全部回去披甲,拿好武器,随我出府平叛!”李儒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大声喝道。“诺!”一见李儒出来,这些人立刻就有了主心骨儿,轰然一声应诺,自去披甲了。李儒提着灯笼,登上高楼,放眼四望,只见长安城中遍地都是灯笼火把,将诺大个长安城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千军万马在长安城的街道上往来疾驰,锐不可当!
这时,亲兵们将李儒的朝服取了过来,李儒就在高楼上着好朝服,定定地望向白昼般的长安城。“放号炮!命令城中所有军马向我靠拢!”李儒沉声下了命令。敌军千军万马都已入城,再去防守城门、城墙就没有必要了,莫不如死守京兆尹府,等待援军。
“放鹰信!命令徐荣火速回援长安!府中男丁全部披甲持刀,守卫四门!”李儒的头脑还是很冷静的,立刻又下了两道命令。正在这时,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恰似半空中打了一个炸雷一般,京兆尹府的正门轰然倒塌了,千余军马潮水般般冲了进来。
当先一员小将,金盔金甲皂罗袍,身躯长大,浓眉大眼,胯下骑着一匹青鬃马,手中持着一支马槊,正是大司马吕布的二公子吕征。“冲进去,占领京兆尹府!”吕征大声喝道。“诺!”千余军兵一拥而上,奋力撞开京兆尹府的二门,水银泻地一般向高楼冲来。
数十息之后,吕征的亲兵就攻到了高楼之下,和李儒的亲兵展开了激战。在刀光剑影之间,喊杀声四起之时,楼上楼下,两个人终于打了一个照面儿。吕征立马高楼之下,大声喝道:“李儒,我是大司马的儿子吕征!我父亲有言,李文优有大才,我愿虚位以待之!如今长安城已经落入我大兄吕安之手,还望文优弃暗投明!我军必履行诺言,以大才相待!”
“果然是并州军!我李儒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呀!我将何以面对董太师呀!”一听此言,李儒长叹一声,两眼之中眼泪立刻就夺眶而出了!董太师将诺大个长安城托付给了自己,自己竟然中了并州军的诡计,有何面目面对董太师?
“李文优!长安失手,西凉军退路已断,董卓败亡不过是时间问题了,你还是为自己好生想一想吧!犯不着为董卓陪葬!”吕征立马在高楼之下,一边指挥着部下猛攻,一边苦口婆心地劝着李儒。李儒是什么人他不甚清楚,可是父亲的命令他必须遵从。
“哈哈哈哈!”李儒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就似疯癫了一般,好半晌儿,他才止住笑声。“吕公子!劳烦你上禀大司马,他的好意我心领了!李儒无能,未能保住长安城,此其一也!李儒身为董太师之婿,必当忠人之事,此其二也!少帝是我鸩杀的,此其三也!”
“有此三条,李儒实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便是鸩杀少帝一事,李儒便不能为普天之下的读书人所容!即便投了大司马,也不过苟活于世,受尽屈辱!倒不如追随董太师于黄泉之下,反倒成全了李儒的愚忠之名!岳丈大人,小婿先行一步了!”
说到这里,李儒镗啷啷抽出宝剑,照脖子上一抹,刎颈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