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内太守王匡是有名的大侠,轻财好施,以任侠闻名天下,一听吕布竟敢如此公然挑衅,立刻就怒气勃然了。他立刻按剑而出大声说道:“盟主,并州军虽然精锐,我等也不是豆腐渣!此时此刻,我等更应该团结一心,秣马厉兵,与并州军争个短长!”
“唉!”袁绍长叹一声,从那一摞鹰信中取出一张递给王匡。“公节,你的河内郡离并州最近,两日前,宋宪已经率领大军,将河内郡的州县府库劫掠一空,裹挟了数万百姓,一路向并州去了。你的妻子儿女,宗族门客,已经尽陷于吕布之手了!”
“什么?”王匡一把抢过文书,一目十行看完,大喝一声:“气煞我也!”两眼一黑仰头便倒,左右的医匠连忙上前救治。一看河内郡如此,众诸侯连忙上前,高声问道:“盟主,我的属地如何?”袁绍满脸惨白,用手指指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嘴巴张了又张,好半晌儿说不出话来。
“盟主,你倒是说话呀?是吉是凶,总得告诉我们一声儿吧。”五个人急得脸都绿了。“唉!你们五个的遭遇,和王公节一般无二,粮草辎重、妻子儿女尽数落入吕布之手!”袁绍颓然坐下,看上去就像老了十余岁一般。“唉,就不该去得罪那吕奉先!”
孔伷、刘岱、张邈、袁遗、鲍信五人此时哪里顾得上盟主袁本初的脸色,乱纷纷上前去抢那一摞鹰信,找到自己的那一张,仔仔细细去看。看完之后,一个个仰天吐出一蓬鲜血,推金山倒玉柱,一个个大叫一声栽倒在地,只苦了那几个医匠,忙得满头大汗。
只有白马将军、北平太守公孙瓒坐在那里巍然不动,看他如此模样,袁绍却也懒得理他,闭上眼睛,两行热泪潸然而下。刘备坐在那里,正襟危坐,看上去镇静如常,可是心里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自己的平原县就在渤海郡的边上儿,并州军岂能放过?
一向鲁莽的张飞却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心知肚明,三兄弟的老巢平原县绝对不会有事儿,吕布是他私自放走的,走前曾经说过,记下这一桩儿大恩。他相信吕布的为人,再说平原县那点儿府库,并州军也看不上眼。
这时,王匡等六人都醒了过来,互相看看大家都是一般模样儿,眼珠儿就开始往别人的身上望去了。人的本性是自私的,自己有了好处,就希望独享,若是遭了大难,就希望别人和自己一样。古人云:不患寡而患不均,就是这个意思。
整个中军大帐中,面色如常的除了公孙瓒就是刘备了,想那刘玄德,虽然头上顶着一个中山靖王刘胜之后的大帽子,实质上只是一个平原相而已。一个小小县城,想必并州军是不放在眼里的,可是,白马将军公孙瓒为何如此意定神闲呢?
王匡是个急性子,他又是最先醒来的,立刻就发问了。“伯珪,你为何如此镇定自若?莫非??????”王匡本来想说,莫非你与吕布那厮有勾结不成?可是他明智地把后半句话咽下去了。想当初公孙伯珪偷袭吕布和吕布追赶公孙伯珪的架势,就绝对不像有勾搭的样子。
“哼哼!”公孙瓒大大咧咧坐在那里,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我的蓟县经营数年,城池高厚,坚如磐石,再说距离并州甚远,并州军是鞭长莫及呀!”一听这话,王匡立刻就拍起了大腿。“我的伯珪兄!你莫忘了,鲜卑和乌桓都在吕布的手里,从那里突袭你的蓟县,轻骑一日可到,那是易如反掌呀!”
“果真如此?”公孙瓒大吃一惊,这下也坐不住了,连忙站起身来去翻那一摞子鹰信。“不用翻了,在这里!”袁绍睁开双眼,把一纸鹰信扔给公孙瓒。“五日前,夏育、彭脱所部十万人奇袭冀县,饱掠而去,顺便还带走了八千百姓。伯珪兄,现在你是最惨的了。”
幽州地处偏僻之地,向来要兖州、青州支援,才能保持财政平衡。如今家底儿全都没了,叫堂堂的白马将军如何生存?八千百姓,对于中原诸郡来说算不得什么,可是对于公孙瓒来说,那就是他治下的六七成人口!如此大的损失,伯珪兄是名副其实的最惨之人!
噗!公孙瓒仰天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望后便倒。“师兄!”刘关张连忙上前救治。
“不光你们,我的渤海郡也被劫掠一空,仓库里都能饿死耗子了!”袁绍的眼泪又下来了,想到妻子儿女都在吕布手中,他着实是又气又急。“可是最惨的还不是我,是公路!成廉的数万大军,把袁家的老底儿都挖走了,据说整整装了六千五百车。这还不算,还宣布赦免十万徒附僮仆,宣告他们从此成为自由民。不消说,这十万人也是要跟去并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