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字大旗之下,吕布意态闲舒,正坐在一席细草编织的蒲席上,两手连连挥动,正在鼓筝!筝音悠扬,犹如泉水叮咚,林木森森,又如高山流水,清澈见底,幽幽鸟鸣,不时见于山涧之中。那一派闲适清幽,就像一只孩童的小手儿,顿时抚平了众人心中的疲惫。
以吕布为中心,两里方圆的战场内,已然是尸骸狼藉,遍地都是尸首,残肢断臂随处可见。鲜血、泥土和残雪夹杂在一起,将整个旷野染得到处都是黑褐色,就在参差的尸骸之间,是大片大片的褐色污迹。盔甲的残片,折断的刀枪,破碎的盾牌,比比皆是。一眼望去,充满了荒凉和寂寥,大战过后的荒原,到处都是悲壮,都是硝烟和尸骸。
侯成的周围围着很多人,他们都是各部队的主官,校尉、军侯足足有数十人。“背嵬军的损失如何?”侯成开口问道。“轻伤五十六人,战死三十八人!”“快去!在郡兵中选拔精锐,即刻补足差额,更换马匹准备再战!轻伤的退出背嵬军阵列,在后面看护马匹。”“诺!”背嵬军的几个军侯应了一声,拱手而去了。
侯成转过头来,望向郡兵的几个校尉军侯。“郡兵损失如何?”一提起这话,几个校尉、军侯的脸色立刻就暗淡下来了。“将军,六千轻骑,只剩下了两千,四千弓骑兵,还剩下两千五百。此战,郡兵损失惨重呀!”说起伤亡,几个校尉军侯的脸顿时成了青紫色。
“他奶奶的,你们以为剿过几次土匪,杀过几个马贼就是精锐了?屁!不身经百战,哪里来的精锐?这下明白了吧,没有几百条人命垫底儿,是成不了精锐的!就凭你们手下那三脚猫的功夫儿,还差得远那!此战若是不死,每个人都要仔细想想,直到想明白!”
侯成不屑地骂了一句,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了。“去,徒附军不是还有三四千吗?把他们全数整编进入并州郡兵序列,补充弓矢马匹。只要冲出重围,这些人就是老鸟了!他们每个人先发一匹马,尽量用缴获的战马。剩下的马匹你们给我看好了!丢了一匹,小心你们肩膀上吃饭的家伙儿!去吧!”“诺!”几个校尉、军侯如蒙大赦一般去了。
“老张,咱们那帮兔崽子伤了几个?”张军侯连忙上前一步,拱手道:“老大,却是一个未伤!这些兔崽子们鬼精鬼精的,真正的惜命如金,绝对不会以身犯险的,您老人家放心!”“屁!那是他们手里的法宝多得数不胜数!”自己一手带出的部队,侯成心里清楚得很。
骂了一句之后,侯成伸手拍拍张军侯的肩膀儿。“老张,马上就要和袁绍军大战了,袁本初不比袁公路,定然会倾尽全军,来个人多欺负人少。我给你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看好大军的后路,想办法给后面的纪灵军来上一记闷棍!让他们长长记性,不敢再追。”
“还有,冲出重围之后,还不知道能剩下几个人,一看势头不好,或者与大军失散,我允许你们自由行动。或是北渡大河回到并州,或是东进和我们会合,你自己决定好了!唉!都是老弟兄,死一个就少一个了!”说到这里,侯成的眼眶不禁湿润了。
“诺!”张军侯的眼眶也湿润了,侯老大的这番话触动了他心灵中最脆弱的地方。
突然之间,侯成一拍脑袋,大惊失色了。“他奶奶个熊!谁见到卢子干卢大儒了?许久不见他了?莫非是被人砍了脑壳了?大司马把卢子干交给咋老侯,咱老侯总不能还回去一个无头尸身吧。”“将军!卢大儒在这里!”远处,一个银狐鬼军大吼道。
侯成定睛一看,卢植满身血迹,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喝水。他顿时大喜过望了,上前一把保住卢植。“好我的卢大儒呀!你竟然没死?呸!呸!瞧我这一张臭嘴!你还活着?浑身零件儿还都在?”卢植张张嘴,向侯成笑了一下,可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放心吧,一个零件儿都没缺!都好好儿的长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