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四,辰时,界山,灵骓营驻地。
今日的天气极好,天空碧蓝,万里无云,三月的春风已经没了冬日的凛冽,吹在人的脸上痒丝丝的,就像二月出头的柳叶一般。春风从汾水的水面上刮过,清澈的水面上荡起阵阵涟漪,沉睡了整整一个冬天的水下生物们也开始蠢蠢欲动了,呆头呆脑地浮上水面。
吕安猛地一拽鱼竿,一条四五斤重的大鱼被钓了上来。“又是一条大鱼!”边上的灵骓大声喊道。“看来今晚可以犒劳一下鲁墨叔叔了!我说吕安,没想到你的钓鱼手法越来越厉害了!”吕安把那条鲤鱼从鱼钩上解下来,仔细地看了看,轻轻地扔回河里。
“你这人忒没意思!好好钓上来的大鱼,为什么又放了?”灵骓躺在树枝上,两只大长腿一颤一颤地荡着秋千,嘴里叼着一根幼枝埋怨着。吕安轻轻笑了一下,利索地重新穿上鱼饵,放入汾水中,这才慢悠悠地回了一句。“老姐,那是一条母鱼,肚子都那么大了,开春就能多出来数百条小鱼儿。蔡大家说过,不能涸泽而渔!”
“去去去!我说吕安,你一个十岁的娃娃,天天老气横秋的,你不累呀!”灵骓噗地一下吐出了嘴里的幼枝,白嫩的手指指指吕安。“我看你是被蔡大家带坏了,整天子曰诗云,酸死人了!哪有一点儿父亲的英雄气概?”
“所以,母亲大人就把我硬塞给你了,让你折磨了整整一个月。”吕安仍然不急不躁地钓着鱼,一刻钟之内,就钓上了三条大鱼。“这些也够了,老姐,我们走吧。”灵骓两手一撑树干,灵巧地落在地上,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惬意地晃动着两条大长腿。
“我说老姐,文姬姐姐已经定了亲,据说是河东卫氏的卫仲道。你和张辽啥时候定亲呀?”吕安拎起鱼竿鱼篓,把它们挂在马上。灵骓白嫩的脸庞立刻就红了,她飞起一脚,径直向吕安踢来。吕安一连几个后空翻,灵巧地躲了过去!
“死吕安,你不让我踢上一脚,我回去把你的那些书都烧了!”灵骓红着脸威胁道。吕安爱书是人所共知的,他的藏书仅次于蔡大家。一听这话,吕安长叹了一口气,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何况是连大司马吕布都怕的并州第一大魔头吕灵骓呢?
灵骓满意地笑了,右脚轻轻地踢了吕安的屁股一下,吕安夸张地做出了痛苦的模样,脸上从惊恐到痛苦到愕然,再到如释重负,身体也随之扭曲着。“行了,吕安,你做戏的本事倒是一流!按蔡大家的话说,是惯会作伪,玩弄天下英雄与股掌之间!”
吕安轻轻笑了,那笑容有些得意,又有些腼腆。或许,对他来说,玩弄天下英雄于股掌之间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儿。“我说老姐,你也该和张辽说一声了,母亲大人已经托人合过你俩的八字了,说是天作之合!早就等着马邑聂家上门提亲了。”
灵骓的脸更红了,她看看四下无人,小声地对吕安说道。“真的?你仔仔细细地告诉我,母亲大人是怎么搞到文远的八字的?”吕安愕然了,他定定地看着灵骓,半晌才说出话来。“我说老姐,你是不是糊涂了,司闻曹、银狐鬼军、燕子,随便哪一家搞不到一个人的八字?”
“哦!”灵骓终于明白了,该死的张文远,事情都闹得这么大了,怎么还不上门提亲?
有了吕安亲手钓的几尾鲤鱼,还有灵骓亲手射猎的野味,中午的这一顿饭就有了特殊的味道儿,并州工曹篆鲁墨和他手下的能工巧匠们吃得开心极了。吕灵骓的大司马吕布的大女儿,吕安是大司马吕布的嫡长子,她姐弟俩亲手射猎的东西,在并州有几人能吃得到?
心里一高兴,一向谨言慎行的鲁墨就打开了话匣子,把这一次来实验的几种新式武器详详细细解释了一番。没错,并州工曹篆是有保密条例的,可是,那是对普通人的,对吕灵骓和吕安还需要保密吗?整个并州就是他老子的,归根结底也是他们的。
“鲁叔叔,你说的神臂弩,五百步外真的能破甲?”对于新式武器,灵骓一向是极其敏感的,灵骓营都是娃娃兵,体力经验都比不上大人,不在新式武器上下功夫,如何能够打胜仗?“确切地说,是五百五十步,可以破五重皮甲。若是并州的钢甲,就得在三百步内才行了。”鲁墨端起一杯西域葡萄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