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密林之内,高山之巅,吕布手拿千里眼,注视着十几里外的董卓。董仲颖呀董仲颖,若是你率军向西凉叛军发起攻击,我便饶你一命!日后如何且不去管他,只要你心中有一丝袍泽之情,我便放你一马!无论如何,此时此刻,你毕竟身为汉将,正在为国厮杀!
可是,董卓拨马就回了,压根儿就没有再看一眼孤岛中的并州军!高顺以手扼腕,大声骂道:“这厮果然是来抢粮草辎重的!一看没有半分好处,立刻掉头就走!全不念一点儿袍泽之情!”“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吕布挥挥手,心中却是无比轻松。
“他不仁,就莫要怪我们不义!就看着他被韩遂斩杀好了!”高顺愤愤不平地说道。“救,还是要救的,毕竟里面还有汉军。且让他们先和韩遂好好打上一场,也好消耗一下西凉叛军的兵力。”吕布幽幽的说道,心中却在暗自思量,侯成不在,这脏活儿让谁去做呢?
三万轻骑来去如风,挥挥手,没带走一点儿辎重粮草,就像三月的春风一般,来去毫无影踪。眼看跑出了四五里,背后并无追兵,董卓放慢马速,长出了一口气。幸亏我当机立断,若是被西凉叛军们缠上,这三万精骑就交代在这儿了!
正在这时,董璜突然惊叫起来:“伯父!前面有敌军拦路!”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惊诧。董卓大吃一惊,连忙手搭凉棚向东方眺望。只见前方四五里处,黑压压的全是骑兵,一重之后还有一重,足足有五六重之多。如此多的骑兵,没有十万也有八万!
坏了!董卓心中一震,立刻就明白了,韩遂留下这只香饵,钓的就是他董仲颖这一只金龟!他是极有决断的人,脑海中立刻开始衡量各种应对措施的优劣。怎么办?翻身逃跑,还是冲过去?他和韩遂也是老相识了,韩遂用兵一向老辣,背后定有伏兵,去他娘的,冲过去!能逃得了多少算多少!
镗啷啷!董卓伸手拔出大刀,大声喊道:“弟兄们!如今前有猛虎,后有群狼,不拼命是不行了!想活命的随我来!”说完,他挥舞大刀一马当先向迎面未来的西凉骑兵冲去。他的部下都是凶悍强横之辈,鬼门关上都打过滚儿的,这种场合见得多了。一见董仲颖带头冲锋,就知道到了生死关头,顿时大喝一声:“冲呀!”“脑袋掉了碗大的疤!”拍马舞刀,跟着董卓向前猛冲!
第一波西凉骑兵的统领是韩遂帐下的八部将之一张横,对面的汉军反应如此迅捷,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一见董卓带头冲锋,他的凶性立刻被激了出来,他挥舞着长矛大喝一声:“大当家的有言,他只要董卓的人头!随我来!”
两只骑兵的成分差不多,都是异族人和异族化了的汉人,区别在于,一支打着汉军的旗号,一支是叛军。两边都桀骜不驯之辈,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如今到了生死关头,立刻凶性大发,就像饿狼一样,狂奔而来。
数息之后,两支骑兵毫无花巧地撞在了一起!董卓军的楔形阵直直地撞上了张横的楔形阵!两只骑兵的矛头立刻同时消散,千余人顿时被撞飞,大部分人以各种各样的姿态在空中飞翔着,然后重重地落在地上。小部分人还保持着知觉,下意识地调整着自己的飞行姿势,尽力离战马的四蹄远一点儿。
战马互相撞击时发出的沉闷声音,人的躯体倒地的声音,惨嚎声,兵器的撞击声响成一团,夹杂着战马的哀鸣,还有人的前胸后背被战马的铁蹄踏穿的声音,响彻全场。不断地有人落马,不断地有人继续前冲!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落马,落马就意味着死亡!坚持住!熬过这一刻,下一刻就会好些。
董卓挥舞着大刀,已经砍死了六七个西凉叛军,他本来就力大无穷,手上的大刀又厚又重,砍起人来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他周围的数百亲兵,都是他的族人亲信,簇拥着他向前疾驰,数息之间就突进了第一重西凉骑兵的中央。
“随我来!不要停!冲出去就是胜利!”董卓大喊着,刷刷两刀劈翻两个西凉骑兵。噗噗!两蓬鲜血喷了他满头满脸,董卓伸出舌头,舔舔嘴角的血迹,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抡起大刀,把迎面的西凉骑兵由左肩到右肋一劈两半。
疯狂杀戮的感觉真好!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追风逐电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