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合二年,五月,洛阳城。
皇帝正在鸿都门学内与众人谈论辞赋,正谈到高兴之时,当值的尚书匆匆进来,双手奉上一封鹰信。“陛下,这是鸿翎急使刚刚送来的,匈奴人反了!”皇帝大吃一惊,定了定神连忙宣布摆驾回宫,召开廷议。
趁着三公九卿赶来的功夫儿,皇帝找来曹节了解了一下情况。原来自落日原大战之后,南单于就坐下了心病。匈奴人在落日原大战中首鼠两端、偷奸耍滑,早已被当时的护匈奴中郎臧旻记恨在心,只是没有由头爆发而已。
后来臧旻就任雁门太守去了,新任护匈奴中郎将张修迟迟没有到任,南单于的心总是悬着,忧惧之下,终于在去年末死了。南单于的儿子呼征继任,这时张修也到任了,经南单于在落日原大战中的表现一五一十上书朝廷。
朝廷这才知道匈奴人差点搅了局!三公九卿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这才意识到落日原一役胜得不易,吕奉先才是真正的名将、福将!痛定思痛之后,下令新任护匈奴中郎将张修彻查此事!没想到张修是个楞货,竟然将继任的单于呼征砍了!忧惧之下,南匈奴人反了。
“这个张修,简直是个混账!”皇帝怒气勃然,指着三公九卿大骂。“一群饭桶!谁推荐他当这个官儿的!查!彻查!”难怪皇帝生气,四月份朝局已经变了两次,现在又出了这等大事儿,传出去都让四夷笑话!
三公九卿连忙伏地谢罪,一边彻查一边廷议对策,只忙得满头大汗,嘴上也起了大泡。正在这时,曹节兴冲冲地进来了,大呼道:“陛下勿忧!吕温侯已破贼矣!”皇帝一把抓过鹰信,一目十行看完,脸上才露出了意思笑容。
原来吕布闻变之后,立即率领一万骑兵星夜兼程赶赴美稷城。凌晨到达美稷城,立刻展开进攻,阵斩三千,擒获谋逆之人百有十四,彻底平定了叛乱。已经将首犯一百零四人和张修押送洛阳,并附上善后需要的粮食财帛数目。
三公九卿一听就高兴了,立刻有大臣出班启奏。“陛下,如今吕温侯已经平定叛乱,善后就交给他好了!”“善!”“吾附议!”大臣们纷纷同意。“非也!非也!”一个人突然占了起来,原来是中常侍赵忠。
“匈奴人归使匈奴中郎将管辖,度辽将军只有调用之权,没有统辖之权。匈奴人叛乱,吕温侯出兵平乱,还可以说是度辽将军的职责所在。如今叛乱平息,再要度辽将军办善后,这话说不通!再说,办理善后的钱粮何在?”
哗啦,大臣们立刻望向了皇帝。皇帝正听得高兴,一听这话,连忙哼了一声。“此事,三公有何话说?”“陛下,国库没钱,能否从少府借用一下?待国库有了收入再还不迟!”一听三公如此说,皇帝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休想!我没钱!尔等位列三公,竟然导致国库无钱,其罪几何?还要向朕要钱?告诉你们!一文钱也没有!今日廷议,务必要拿出应对之策!否则,哼哼,从你们的俸禄;里扣!”皇帝拂袖而去了。
大臣们顿时傻眼了,只好继续廷议。一个时辰之后,终于有了定议,那就是裁撤护匈奴中郎将一职,匈奴人划归度辽将军管辖。人都归你了,你总得擦屁股吧。说实话这是朝廷在和度辽将军耍无赖。
这个结果若是吕布计较起来,把二十五万匈奴人往洛阳一送,那就出了天大的笑话。三公九卿思之再三,除了在招数上大大夸奖了一番,还许了许多空帽子。以五原郡为温侯封地,度辽将军管理并州军政等一切事务,可以自置军号,任命两千石官吏,等等。
“这份诏书一下,吕布就是实实在在的并州王了!只是差了一个王号而已!”司空袁逢皱着眉头,嘬了半天牙花子,还是下不了决心。“司空,我刚算了一下,安置那些匈奴人,一亿钱都打不住!朝廷有一亿钱吗?”
有吗?真的没有,那就只好照办了,还得派个能说会道的使者去忽悠吕布接下这个烂摊子。唉!什么时候朝廷变成这样了?得低三下四的去求人?十天后,朝廷接到了使者发回的鹰信。“吕温侯只看了一眼就答应了,说是体谅朝廷的苦衷,勉为其难吧。另外,向陛下和朝廷各进贡钱百万,布帛一千匹。”
三公九卿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个烂摊子终于有人接手了。皇帝也送了一口气。自己省了一亿钱,国库没有,吕布不掏,只有自己割肉了。这个吕奉先很不错嘛,这样的烂摊子都敢接手?难道他真的是一心为了大汉?
安置匈奴人是个很大的难题,当初接受南匈奴入塞的条件之一就是匈奴世代为大汉守边,这导致南单于养了一支五万人的职业军队。安置匈奴人最难的是怎么处理这五万军队,这让并州文武大员们伤透了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