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知道自己这个臭脾气不好,可是那股劲儿一上来,就天不怕地不怕了。”“老伙计,听我一句劝,如今我们在吕温侯帐下当差,人家看在段继明的面子上拉咱们一把,那份儿人情早就还完了。剩下的就看咱们自己的造化了,你说是不?”
这句话夏育真的听进去了,他虽然桀骜不驯,可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连忙改容相谢:“田中郎!田兄!你的话是金玉良言,小弟我时刻铭记在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明日就去见吕温侯!”
“不,不是明日,是现在!”田晏一字一句地说道。夏育恍然大悟了:“看我这猪脑子!对,现在,就是现在!我是从你田老兄的府上直接过去的!”
十月十二日,新任并州牧吕布在九原城发出露布,任命前护匈奴中郎将臧旻为雁门太守,前破鲜卑中郎将田晏为云中太守,前护乌丸校尉夏育为朔方太守。任命贾诩为度辽将军长史,阎忠为并州别驾。
就在这一天,贾诩到达了蔺县,正在赶往离石塞。
他原本打算轻车简从赶赴晋阳的,可是一向从谏如流的吕布却一反常态地拒绝了。“文和兄,我本是汉军低级军官,因缘际会突然成为朝廷重臣。料想并州不服气的人甚多,若是我在,他们忍不下也得忍。可是换了你就不一样了。”
贾诩立刻就明白了,敢情并州世家大族的一肚子怨气要撒到自己身上了。
“文和,我从背嵬军、陷阵营、虎豹骑、燕子部队各拨一个屯给你,让成廉带队,再加上辎重兵大约有一千人了。你一定要招摇些,摆出一副朝廷大员的架子,若是有人敢出来生事,说不得要借几颗人头立立威。”
说到这里,吕布目露凶光,纵横沙场的猛将本色终于显露出来了。“这半年来一味浸润在官场中,玩的都是阴谋诡计。许久不杀人,有些人大约以为我心软了,硬不起心肠杀人了。”啪,吕布一拍案几:“那就让他们看看,我吕奉先敢不敢杀人!”
既然吕将军都发了话,贾诩自然愿意大大地摆一回谱儿。五原郡刚缴获了十二艘楼船,二十四艘艨艟,正在九原城南的军港加紧训练。于是征用了四艘楼船,沿大河而下,在西河郡蔺县舍舟登岸,再一路向东,经离石赶赴晋阳。
这样做的好处是顺流而下,人马都不疲劳,从蔺县到晋阳不过四百里,骑兵行军三日可到。一千军马优哉游哉乘着五牙战舰顺流而下,大河汤汤,风平浪静,极目四望,萧瑟之气填塞山河,贾诩颇有些独怆然而泪下了。
想想自己不过是一介儒生,在洛阳城被袁术殴打险些丧命,若不是阎忠和马忠搭救,想必坟头早有一人高了。造化弄人,穷通富贵竟然咫尺间变化无穷。如今吕使君变成了吕将军吕州牧,已然是大汉军政两界冉冉升起的耀眼新星。自己也带头表了忠心,此去晋阳,便是纳一份投名状!定要好好表现一番,以三寸不烂之舌说动老王述!
蔺县到离石县不过九十里,众人一早在船上用过早饭,舍舟登岸,慢慢悠悠向离石行去。这支小部队都是精锐,盔甲整齐旌旗招展,军容颇盛。加上贾诩新任度辽将军长史、侍中的身份,一路上倒也平静。
离石塞是军事要地,向为河东之锁钥,战国时期秦赵魏韩曾在此数次大战。离石塞之所以重要,是因为一座桥,此桥建于大河最窄之处,勾连河东河西。战国末期经常有十几万秦军从此渡河,直趋河东与三晋盘肠大战。
由蔺县一路向南,不远就是离石塞,过了离石塞八十里才是西河郡的郡治离石县。现任离石要塞守将的是一个军侯,名叫张海,三月前才从司隶校尉部调来。此人面色黑红,身材长大,喜怒不行于色。
这一日接到前面传舍的滚单,新任度辽将军长史贾诩要从离石过境前往晋阳。张军侯大喜,连忙命令准备猪羊美酒款待贾长史,自己带着随从出要塞十里迎接。巳正时分,远远望见一支人马浩荡而来,中间一杆大旗,上书一个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