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大笑:“知我者阎兄也!各郡嘴上应承,暗中驱赶百姓前来五原。一则省了自己的钱粮,二则让五原郡知道厉害。这时太守府再发公文,声明已经关闭边境,要各郡看住灾民眷属,万万不可再放纵百姓眷属前来。同时上书朝廷,五原郡无法接纳灾民,请求钱粮援助。”
啪,吕布一拍案几。“着哇!五原郡付出了这么多,向朝廷伸伸手是应该的!毕竟五原郡是一一郡之力救济整个并州的灾民!”
阎忠两眼一亮,接着话头说了下去。“国库空虚,朝廷那里有钱粮可拨?顶多是尚书台发出公文,拿些空话搪塞一下。若说实际的,捐献粮食若干,给个空头爵位是可以有的。灾民若是自愿留在五原郡,要求各郡不得干涉,这个也是可以做到的。其实这句话等于没说,灾民都已经在五原郡了,各郡又如何干涉?”
贾诩微微一笑,清清嗓子,说出了连环计最毒辣的部分。“灾民来了,有饭吃不假,不过是一日两粥而已,勉强不饿死。想吃饱,就得干活儿,这样一来,五原郡的水利设施,道路城池等等就能建好了。然后和灾民言明,五原郡现在没钱,只能管饱,等到各项大工完工之后才能发些钱粮。”
“这样一来,最起码能把灾民留在五原郡三五个月。等到活儿干完了,太守府说官府没钱,只能用土地代替!所需耕牛农具,可以以市价向官府借贷,收获后用粮食偿还。这样一来,大部分百姓会留在五原郡,各郡太守会气得上吊!没有百姓,哪里来的赋税?”
“文和兄,你这一计够毒!够狠!但是我喜欢!”吕布大笑,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高!实在是高!”阎忠钦佩地伸出了大拇指。“文和兄这一计断了并州各郡的赋税!若是各郡识相,日后还能相处。若是不识相,就让他们呼天抢地嚎啕大哭!敢打五原郡的脸,就得狠狠地打回去!”
于是定议,细节问题自然有阎忠和一班篆署小吏去解决。
第二天,五原郡东门外,搭起了一大片帐篷,帐篷中间支起了数十口大锅,粟米粥的香味儿随着微风飘出几里远。
数千蓬头垢面的灾民扶老携幼迤逦而来,远远望去,灾民的队伍竟然有数里长。九月初的边塞,寒气已经很重了,士卒们早已穿上了厚重的夹衣,灾民们却是衣衫褴褛,不少地方还露着肉,脸上身上尘土夹杂着油汗,透出一股股的馊味儿。
严氏走过一口口大锅,亲手用大勺舀起稠粥,试试温度和粘稠度。插筷子不倒,毛巾裹着不漏,这是吕布的要求。严氏的身子健壮了许多,脸上也难得有了些红晕,不再显得那么苍白。看来夫君教的这个慢跑的法子还真管用,看看自己有些龙崎的腹部,她的脸上飘过一丝羞涩。
远处的士卒们正在指挥着灾民们排队,给每人发一个粗瓷大碗和一双筷子――这是严家的新任家主严宽下令赠送的。灾民们从茶水摊前走过,士卒们拎起茶壶,给他们倒满凉茶。“慢些走,先喝些苦茶润润嗓子。莫要喝多了,马上就要施粥了,喝多了就吃不下了。”
灵骓有些踌躇的站在母亲身边,身上同样是布衣荆钗。自从吕布说出那句名言:我们要过很长时间的苦日子了!严氏立刻换上了布衣荆钗,还立刻下令整个太守府的人一起执行这个命令。魏氏听到这个消息后,微笑着点点头,立刻换上了布衣荆钗。“严嫣,你终于长大了!娘只能保你一时,保不了你一世!”
“娘,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可怜?他们没有饭吃,没有衣服穿,这是为什么?”灵骓终于问出了那个一直在心中盘旋的问题。严氏把手上施粥的大勺交给瑞珠,蹲下身来捏了捏灵骓的鼻子。
“傻孩子,鲜卑打过来了,烧了他们的家,杀了他们的亲人,他们现在什么也没有了。”灵骓摇了摇头,两只大眼睛紧紧盯着严氏。“娘,九原城也死了很多人。吕成说,尸体七天才埋掉,我不信,骑马去看过的。那,九原城的百姓为什么没有饿肚子呢?身上的衣服也没有一片一片的,虽然简单,但是很整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