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游牧民族来说,弱肉强食强者为尊自古以来就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只要拳头大实力强别人就不敢不听你的,如果敢不听,那就砍掉脑袋!以前匈奴势大灭了东胡,作为东胡最大一支的鲜卑远遁辽东,不得不乖乖地向匈奴称臣纳贡。后来匈奴被大汉打败,鲜卑人占领了匈奴故地,鲜卑人的拳头大了说话就要占地方,檀石槐一统大漠号令群雄,虎视何雄哉。匈奴倒成了被大汉庇佑的小部族,这样的人生落差在南单于眼中并不算什么,他在意的只是自己的草原和自己的三十万部众。
南单于的大脑高速运转着,权衡着利弊,判断着形势。他深知此次此刻一定要站在胜利的一方,如果有一丝差池,他和他的部族就将万劫不复!如果鲜卑战胜,鲜卑铁骑必将滚滚南下,扫荡幽州、并州、凉州,自己所在的美稷城必将不保,与其在那时卑躬屈膝,倒不如现在反戈一击。若是大汉战胜,他关键时刻随汉军出塞就可以大书特书,大肆宣扬自己一贯正确。可是,就在此时此山,看不出一丁点儿汉军胜利的影子。
就在南单于难于决断之时,鲜卑人发动了排山倒海般的进攻。汉匈联军被分别围困在相隔两里的两座小山上,鲜卑人的箭如雨点,铺天盖地地疾射而来。汉军立足的那座小山盾牌较多,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崩溃的迹象。汉匈联军所在的小山上立刻就发出了一阵阵惨号,立刻有数百人中箭。
“屠特若尸逐单于,我们不能在等死。我们带队冲出去和小山上的汉军会合,然后向西退走。你看如何?”臧旻一把抓住南单于,急切的问道,军情紧急,一向雍容的臧中郎也没了往日的沉着冷静。“好!我来开路。”南单于倒是很有决断,一锤定音。
三千匈奴骑兵从小山上疾驰而下,立刻就冲散了正面的鲜卑弓骑兵。臧旻率领着残存的汉骑一个冲锋就来到了汉军步卒所在的小山。“伤号都上马!有一战之力的骑兵断后,列阵向西撤退!”臧旻迅速地下了一连串的命令。汉军们也知道这是唯一的生路,立刻就行动起来了。数息之后,汉军就已经离开小山,向西退走了。
追击是鲜卑人最擅长的,一见汉军向西撤退,他们大喜过望。鲜卑弓骑兵们纵横驰骋,三面围住汉军,箭矢雨点般的向这汉军步阵射去,汉军步阵中每一刻都有人中箭。臧旻不得已,只得率领残存的汉骑冲上前来驱逐鲜卑弓骑兵。就这样且战且走,走了不足五里,汉军步卒就已经支持不住了。
臧旻只得下令依托一座小山固守,歇息片刻。这是他才想起来,南单于和他的三千骑兵哪里去了?“臧中郎,那些匈奴人早就一溜烟儿向南跑了。”左右聪明的连忙禀报。唉!臧旻长叹一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率领八百残军救援匈奴人,南单于在关键时刻竟然扔下汉军独自遁逃!只要我臧旻逃脱大难,必定向朝廷上书,报这一箭之仇!”
臧旻看看自己身边的三千多残兵,个个血染衣甲,人人带伤。不禁长叹一声:“大汉的勇士们,看来我们就要葬身在这片荒原上了,拿出你们的勇气,宁死也要让鲜卑人知道汉人不可欺!”臧旻转过身来,面向南方叩首,然后站起来理了理破碎的战袍。手按宝剑,准备拼死一战。汉军士卒们也都挣扎着站起来,目视东方,等待着鲜卑人发起进攻。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不知何时,有人哼起了这支歌,很多人跟着哼唱起来,歌声苍凉悲壮,颇有郁郁不平之气。这是离歌,也就是唱给死人听的歌,也就是说,这三千汉军已经把自己视为死人了。
数百步外的鲜卑人已经排好了进攻队形,带队的鲜卑万夫长右手高高举起,已经准备下令攻击了。就在此时,西方不远处传来一阵咚咚的马蹄声,犹如怒涛喷涌,大海潮生,声震天地连绵不绝。“结阵,速去禀报左屠耆王,汉军援军已到。”鲜卑万夫长下了命令。
数息之后,西边急速驶来一支骑兵,排面拉得极广,当先一员大将,头戴束发金冠,身披百花战袍,擐唐猊铠甲,系狮蛮宝带,手持方天画戟,胯下一匹乌骓马,率领数千骑兵,跃马扬刀疾驰而来。
那员大将身后两杆大旗迎风飘扬,一杆汉字大旗,一杆吕字大旗。他身后的骑兵阵列中,也飘扬这几杆大旗,一杆金色葫芦旗,就在主将身后,一杆火焰铁拳旗,伴随着一杆高字大旗,一杆虎头旗,伴随着一杆成字大旗。“这是吕使君帐下的背嵬军、陷阵营和虎豹骑!”臧旻大喊了起来:“吕使君亲率精锐来了,我们有救了!”“汉军威武!”残余的汉军爆发出一阵阵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