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明白,我们汝南袁氏谋划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件大事,万万不可因为些许财物就冷了天下士子的心。我袁家一门贵盛,就是因为往来投者不分贤愚不肖,皆能得偿所愿。现在门生故吏遍天下,做什么都很顺遂,就是袁家的声名所致。只要袁家一如既往,真心对待天下有才之士,你丢了一个司徒又算得了什么?早晚陛下要补回来的,早晚有一天,没有汝南袁点头,陛下的天下就坐不稳。”
这下袁隗真的明白了,他改容相谢。“到今日我才了解了兄长的苦心。日后当洗心革面,一洗往日浮华。”袁逢大笑:“有你这一番话足矣,我心甚慰!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那个三公,不出两三年肯定会回来的。”说到这里,袁逢话锋一转说起了子弟。“我这三个儿子,基儿为人温文尔雅,日后是个富贵闲人,我不是很担心。本初雄心甚大,一直想做出一番事业,不会计较小事。我最担心的是公路,公路好大言,勇而无断,为人骄横,这样会得罪很多人的。我知道你最喜爱公路,一定要看住他,莫要坏了袁家的名头!”
袁隗点点头,他已经彻底明白了袁逢为什么和他讲了这么多,重点就只这一句。“阳球的事儿办得如何了?”这已经是三日内袁逢第十次问了,袁隗苦笑了一下,他当然知道兄长在担心什么。“几个老臣那里都点头了,毕竟他们也需要这样一根棍子,能打死赐个中官自然后,打不死他们也没有什么损失。但是他们还有些顾虑,阳球行事肆意妄为,一不小心就会伤及荐主。他就像一团烈火,一旦燃烧起来就不会熄灭,直到化为灰烬。”“哈哈哈哈。”袁逢大笑了:“此语甚精!既然这样,就让他的连襟刘郃出面好了!”“妙!”袁隗一伸大拇指赞道。“如此,至少不会伤及我们袁家了。”
刘郃为河间王宗室,光禄大夫刘倏之弟,娶中常侍程璜的养女为妻。阳球亦娶程璜的小女儿为妾。程璜现任中常侍,在中官中资格极老,年纪又大,被成为“程夫人”。刘倏协助大将军窦武迎立皇帝刘宏,窦武被杀时刘倏也被宦官杀死,当时的主谋就是中官王甫。后来皇帝追念刘倏的功劳,就开始重用刘郃以为回报。但是杀兄之仇岂能不报?刘郃一直就没有放弃报仇的念头。
“兄长,这真是一招儿妙棋!刘郃现在是大鸿胪,陛下是个很念旧的人,一直记着刘倏的功劳,刘郃位居三公不过是一两年的事儿。再说他已经成气候了,永乐少府陈球、步兵校尉刘纳,阳球这一拨人都深恨阳球,几人现在已经成了朝中的一个小团体。让刘郃出面,袁家在后面帮一把,不显山不露水,万一有个闪失也不会受到牵连。”袁逢点点头,颇有自得之意。“中官么,死得越多越好,王甫尤其可恶,现在对付他也正是时候,陛下因为渤海王一案已经开始疏远王甫了。”
渤海王刘悝是汉章帝刘炟曾孙,河间孝王刘开之孙,蠡吾侯刘翼之子,汉桓帝刘志之弟,袭蠡吾侯,恒帝即位之后被封为渤海王。此人性格孤僻,耽于酒乐,出入无常,为非作歹横行州郡。早在恒帝延熹八年,就受到北军中侯史弼的弹劾,恒帝袒护胞弟,并没有理睬史弼。可是刘悝却一怒之下谋反了,恒帝不得已将其贬为廮陶王,地盘小的只剩下一个县。
刘悝大手大脚惯了,这样的苦日子自然过不下去,千方百计谋求复国,人托人关系就托到了中常侍王甫身上。王常侍是雁过拔毛的主儿,这等肥羊岂能放过?于是问到,你准备出多少钱让我办这件事?刘悝一咬牙一跺脚,五千万够不够?王常侍一拍胸部,成交!
按理说渤海王同意掏钱了,王常侍就该先办事,可是中间又出了岔子。
到了永康元年,恒帝驾崩之前又想起了这个弟弟,诏令复国,这一下就弄出事儿来了。以渤海王的为人,自然一口咬定这是兄长的怜悯,并不是王常侍的功劳,拒绝支付五千万的酬劳。王常侍收不到钱,心中有气,暗中一调查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是渤海王通过中常侍郑飒、中黄们黄腾打听到了复国的原因,只给了二人十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