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个缘由,自今上继位以来,水旱灾害频发。自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水旱灾害向来被认为是上天对天子的不满。天子,即上天之子,代表上天统治百姓。上天发怒了,作为上天之子的今上就要有所表示,一般是两个办法,罪己诏或者免掉宰相。两害相权取其轻,自然是免掉宰相了??三公就是本朝名义上的宰相。所以,陛下继位以来,三公走马灯一样地换,任期短的不过数月,袁隗司徒一任五年,算得上久居相位了。
袁家一门贵盛,门生弟子遍天下,一旦入了袁隗的门,自己的仕途会顺利很多。
贾诩打了个哈欠,起床穿衣了,今日还要多赶些路,争取尽快赶到洛阳。当他洗漱停当之时,门外传来了几下有节奏的敲门声,这是店家来送早餐了。早餐极其丰盛,鱼羊炖,麋鹿炖,竟然还有一碟三色翠绿的青菜,能在初春时节吃上一碟翠绿的青菜,那简直是帝王的享受。贾诩惊诧莫名了,他原本和店家说好的不过是汤饼就着羊汤,这丰盛的早餐又是怎么来的呢?店主看出了贾诩的惊诧,连忙上前解释。“老客,这十外面几位军爷送来的,他们自带着厨子,半夜时分赶到的。还把您的所有使费都结清了。”
“可否请几位军爷前来一叙?”贾诩淡淡地问道。
吕温侯和贾毒士的第一次相见有很多个版本,据历史学家考证,最靠谱的是下面这个版本。出于《贾文和公轶事集》,作者佚名,原文如下:
布布衣粗服,昂然而入,侯成、马忠等侍立于后。文和正观《老子》,见布入,仍观如故。布低眉敛目,默然不语。俄顷,文和弃书于几,曰:“公何来也?”布曰:“只为公来。”文和曰:“公可知吾观何书否?”,以《老子》示布。布观之大笑:“乱离人,不若太平之犬!宜观《春秋》尔。”文和又曰:“今天下门阀林立,公一人之力岂可抗之?”布曰:“无它,但为苍生尔,虽死无憾。”
文和默然,良久方言:“某,有老母妻儿,容慎思之!”侯成在后大呼曰:“大丈夫在世,死则死耳,何饶舌尔!莫以老母妻子为辞!”布以目喝止,侯成愤然退下。布又曰:“公之心,布深知之。然前路曲折,若公有向布之心,布将虚席以待之。”遂指马忠曰:“此为马忠,吾属也,适有事赴洛。洛阳居大不易,与公同行,吾之愿也!”话毕,布起身告辞,文和目送之,徘徊良久,夜不得寐。
四月初十,曹雍终于回到了洛阳城,他先是与赵俊率领的百名越骑拱手道别,看着他们押着满载战利品的马车消失在远处。他并没有回家,而是直奔司闻曹。数十日没在属中,公文一定堆积如山了。果然,他刚一坐定,就有小吏抱着大堆的案牍赶来,顷刻间就成了一座小山。曹雍无暇说话,立刻开始批阅,这一忙就是两个时辰,终于全都批完了。曹雍伸伸胳膊,活动活动已经僵直的四肢。
这时,又有小吏送来了几件案牍。第一件,是报告搜捕黄杉取得重大进展,查获了大批往来信件和文书,但是被黄杉跑掉了。第二件,是并州刺史报上来的九原大捷,这才是官方说法。斩首七千八百,其中左曲斩首六千四百,首级十一日运到。第三件其实是两件,一件是报告吕布被阳球打入死牢,另一件则是阳球审案的经过,以及吕布被无罪释放之后九原百姓的反应。
曹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用手拭去额头的的冷汗。真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阳球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仔细一想,此事并不稀奇,以阳球的为人是绝对做得出来的。这是不是清流的一次反击呢?曹雍的眉头开始紧皱了。
再看那些书信,多是求黄杉居中斡旋求官的,虽然用的是隐语,但是只要仔细一想就能猜得出来。有五成的信件都指向一个人,那就是前司徒袁隗。黄杉其实是袁隗的掮客,士人以拜门为前提,通过贿赂得官,五原郡长史黄崇的书信就在其中。再想到阳球在五原郡的所作所为,曹雍有一种直觉,似乎五原郡处于某个漩涡的中心。
曹雍拿起第三件案牍,沉思了片刻,提起笔来,详详细细地写了自己此番深入大漠和亲身经历的五原大战的经过,然后和那三件案牍封在一起,唤小吏进来。“这四件文书,即刻送育阳侯亲览。顺便把吕奉先的礼物带过去。”奉先,愚兄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就看你的造化了。曹雍叹了一口气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