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悄悄地爬上了天空,营地里鼾声此起披伏,马匪们吃饱喝足都进入了甜蜜的梦乡。菩提诃似乎在做梦,脸上的表情变化多端,一会儿横眉怒目一会儿堆满了笑容,估计是在宰肥羊吧!无论今天过得好不好,明天的太阳都会照常升起。明天等待菩提诃和他的八百马匪的究竟是什么呢?
次日卯时,菩提诃一跃而起,大声吆喝着催促马匪们起床。马匪们睁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穿衣起床,埋锅造饭。依菩提诃的意思,起床就上马赶路,这早饭吃不吃是无所谓的。众匪却一阵鼓噪,今天要赶几十里路去宰肥羊,还要厮杀,还要毁尸灭迹,万一遇上对方的援军,又少不了一番厮杀,这饭怎能不吃饱了?
马匪们选择这份极有前途的事业,为的就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小称分银。吃饭是天底下第二件大事,仅次于分赃,菩提诃虽然是首领,也不敢违逆众意。待得众匪吃饱,刷洗收拾了锅灶,剔完牙打完屁上马,竟将近辰时了。
众匪酒足饭饱,看看首领的脸色,一个个自觉地催马前进,宰肥羊毕竟是大事,马虎不得分毫。这一赶就是二十里,贼老天竟然刮起了风,直刮得飞沙走石,五步之内分不清人脸。众匪连忙下马,吆喝着把马匹围成一圈儿,自己躲在里面避风。
这一阵风刮了有小半个时辰才停,马匪们从沙尘中站起来,吐出口中的沙子,清点人数,聚拢马匹。相互一看,都是满脸灰土盔歪甲斜,嘴唇鼻孔都是黑黑的一圈儿。菩提诃心中的怒气更盛,脸色黑的好似墨汁一般,贼老天,你也和我作对!
一路向南跑了一个时辰,眼见就到午时了,众人的五脏庙开始造起反来,大风中的那小半个时辰耗费了太多气力。听着肚中咕嘟嘟的一阵阵响,众人这才回过味来,敢情饥饿会传染的。菩提诃肚中也是一阵轰鸣,他的饭量本来就大,每顿非两只猪肩不饱,如今饿意袭来腹中又是空空,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竟似要晕倒一般。菩提诃稳住身形,正要下令安锅造饭,盯梢的小匪飞马而来。“首领,肥羊在前面!正在造饭!”闻听此言,马匪们喜出望外,不待菩提诃下令就打马如飞而去。
转过一座小山,迎面便是一马平川,山脚下十口大锅支在地上,冒着腾腾的热气。微风吹过,一缕缕的肉香顺风而来。“是猪羊炖!”一个老匪吸着鼻子,满脸的渴望。“冲上去!抢他娘的!”马匪们开始鼓噪。长期的马匪生涯,使他们养成了一个思维定势,那就是抢!只要是我想要的先抢了再说!鲜卑草原是一个谁拳头大谁说话算数的地方,每人会觉得抢掠有什么不对?想活下去活得比别人好,那就让自己的拳头足够大!
虽然怒火攻心,菩提诃还是弹压住了马匪,他毫不留情地抡起鞭子劈头盖脸一阵乱打,嘴里同时咆哮着。“给你们脸了是不?我忍你们很久了!你们都是马粪!首领是我!不想挨鞭子的闭嘴!”马匪们吃的就是这一套,在鞭子的威压下变得服服帖帖。菩提诃的心中一阵感慨,对待马匪就像手里攥了一支鸟儿,握得紧了就会死掉,握得松了就会飞走,难道就没有更好的方法带队伍吗?王显何等聪明,自然看出了菩提诃的忧虑,他轻轻地摇了摇头,难呀!除了刀子和财宝,就连大汗檀石槐都没有更好的办法,首领就更不用说了。
菩提诃催马上前,仔细观察了半晌,四周一片空旷,完全没有伏兵的迹象。大锅周围的五六十人全然没有发现马匪,一个个闹哄哄的开着玩笑,马匹就在他们的身边,骆驼则卸下了重载,在远处聚成一堆。那个巨人并不在其中
十口大锅中煮着的猪羊终于熟了,众人掏出腰间的匕首割下大块儿的肉送进自己的嘴里。“好!”众人一阵叫好。马匪们屏气凝神,饿狼般的眼光盯紧那些大块儿的喷香的熟肉,喉咙中响起吞咽吐沫的声音。“好像差点儿?”一个有着硕大鼻子的鸟头大汉叫了一声。“都停停,再加一把佐料,稍待片刻!”众人连忙把手中的肉送进嘴里,性急的又捞起了一块儿。
那鸟头大汉在十口大锅中都撒了几把佐料,用长勺子搅了搅,一阵扑鼻的香味滚滚而出。菩提诃计算着时间,一炷香!肉里如果有毒也该发作了,看来没问题。他抽出战刀向前斜指:“抢!”饿极了的马匪们顿时一拥而上。
那群行商四散奔逃,几百驼的货物丢得到处都是,马匪们也不追赶,饿狼般的冲向那十口大锅。大块大块的熟肉忙不迭的送进嘴中,来不及咀嚼就被吞下肚,喝骂声争抢声乱作一团。菩提诃正待要骂,四周一看一片绿莹莹饿狼一般的眼光,他识趣地住嘴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侍卫递上来一条煮的喷香的猪肩,菩提诃一把抢过大口吃起来。管他娘的!先吃饱再说,几百驼货物都在,跑了几个行商又算得了什么!
就像一阵狂风卷过,十口大锅一干二净,就连肉汤都被喝没了。香!实在是香!是不是该留下几个不杀专门炖肉?菩提诃躺在草地上悠然得望着天空。鲜卑人做饭食的本领差得太多,还是汉蛮子会做。想起满桌的美味珍馐,还有旁边伺候的娇滴滴白嫩嫩旱作少女,菩提诃下了决心,一定要抢个县城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