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的眼睛红了,嘶声道:“如果我记得不错,伯松是死在你手上。”
“他的人是死在我手上,可是他的心早就死了,我只不过是帮他解脱而已。”彭珩淡淡的说道:“你有了亲生儿子,就把养子看成了眼中钉,处处严苛,他在被我刺死之前,就已经疯了,你知道么?”
“胡言乱语。”
“是不是胡言乱语,你自己心里有数。”彭珩笑笑:“不瞒你说,这些是晋王对我说的,诸葛乔内有处处挑剔的严父,外有步步高升的对手,他早已不堪重负。死,对他来说其实是一种解脱。说得更直接一点,他不被我杀死,也会被你逼死。”
诸葛亮的脸变得煞白。
“其三,不仁。”彭珩继续列举诸葛亮的罪状:“明知自己不擅军事,却连年用兵,致使无辜百姓家残户破,妻失夫,父失子,哀鸿遍野,户户举丧。身秉君父之权,而无君父之仁。是为君不仁。”
“其四,不义。关侯傲视士人,唯视丞相为知已,丞相不尽诤友之责,反而虚言应付,欲擒故纵。家父以丞相为挚友,无言不以相告,丞相却涂抹以告先帝,诬其不忠。马良视丞相为兄,死于国事,而子弟无荣。马谡视丞相为父,朝夕相处,推心置腹。一旦兵败,则戮其以塞已责,是为友不义。”
“其五,不礼。以养病之名,入驻宫省,倚老卖老,而失人臣之礼。”
“其六,不智。以区区一蜀而图中原,不明兵机。有良将而不能用,有妙计而不能采,固执已见,一意孤行,损失折将而不自省。晋王以熊虎之资,数次进言,欲与丞相联手,共为朝廷效力,皆为丞相所拒。他走到今天这步境地,皆是丞相之罪。丞相,他是被你逼反的啊,你自诩为大汉尽忠,却不知你自己才是大汉的掘墓人。不知已,是为不明;不知人,是为不智。”
“其七,不信。人无信不立。孟达思念故国,欲举郡反正,丞相数坚其志,却又泄密于魏,见死不救;晋王父子建子午谷之计,丞相使其父子为诱饵,自行取陇右;楼船之会,众目睽睽之下,丞相允诺放弃兵权,与大将军、车骑将军共商大计,转手即夺大将军之兵。前失信于孟达,中失信于晋王父子,后失信于陛下及天下人。”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礼,不智,不信。”彭珩一字一句的说道:“丞相,你还有何面苟活?”
诸葛亮无声的笑了起来,眼中充满讥讽:“你和你父亲一样能言善辩。不过,老子有言,多言数穷,不如守中。又云,言多必失。你父亲就是死在管不住自己那张嘴。”
彭珩笑了起来:“丞相,你不要只顾着说别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你自己做到了么?洋洋洒洒的出师表,动不动就引经据典,侃侃而谈,你真以为是自己掌握了真理,才能无往而不胜?”
他摇了摇头:“你错了,那时候没人反驳你,是因为你有权,谁敢反驳你,谁就会被你贬到蛮荒之地。所以,家父因你的谗言,死于非命;先帝看中的廖立,去了汶山;北伐立了大功的晋王,被你送去了夷渊;多谋善断的杨洪,被你压制,郁郁而终。丞相,那是因为你擅权在先,才能无往而不利,并不是因为你从圣人之教,寡言守中啊。”
诸葛亮笑笑:“既然如此,那我也有几句话说。”
“当然可以。”彭珩平静的点点头:“晋王殿下吩咐过,一定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诸葛亮无动于衷:“以丞相辅政,是先帝的诏命。先帝自知陛下才智不足以治天下,这才将陛下托付与我,而不是将我托付陛下。陛下称为我相父,我自然不能以臣子自居。父教子,乃天经地义,陛下才智不足以理政,我言传身教,有何不忠?”
彭珩微微一笑,不屑作答。
“我年过四十无子,非不愿有,乃不能有,有何不孝?且不说我兄弟皆有血脉,我儿伯松有子,我亦有子,足以传祖宗血脉,何不不孝?”
“丞相安排死士,欲刺杀车骑将军,诸葛诞、诸葛恪等人皆牵连其中,丞相觉得,你诸葛一门还能有几个幸免?”彭珩打断了诸葛亮的话,笑了起来:“不瞒你说,诸葛诞已经被当场格杀,诸葛恪兄弟束手就缚,如今证据确凿,只余一死。”
诸葛亮的脸色顿时煞白。他一直认为彭珩知道魏霸晋爵晋王,是因为丞相府有人泄密,现在听到这句话,他才知道事情可能不是那么简单的。诸葛诞死了,诸葛恪兄弟被擒,这自然是魏霸早就部署完毕,现在抢在他们前面动手了。
棋差一着,别手别脚。诸葛亮突然想起魏霸说过的一句话。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诸葛亮哑着嗓子说道。
“滇地有一种鸟,叫鸽子。可以日行五六百里,比六百里加急方便多了。”彭珩放声大笑起来,笑得那么畅快,笑得那么解气,笑得那么得意。“正月二十八日,刘敏、刘钰欲行刺晋王,刘敏被缚,刘钰等百余人被当场格杀。昨天晚上,我收到了消息,今天一早就来拜访你。丞相,我是兴奋得一夜没睡好啊。”
诸葛亮一肚子的犀利反驳都化为乌有,刘敏他们失手,说得再好听也没有意义了。现在,他要面对的不是彭珩的报复,而是魏霸的反击。
说什么七宗罪,他只有一宗罪,那就是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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