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就是诸葛亮的两只大黑眼圈。他可不是那些心无旁骛,可以整天扑在技术改造上的人,他做这些设计只能在处理完公务之后加班加点。为此,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当然收获也不小——他因此全面掌握了这些魏霸留下来的技术,并且做了进一步的改进。
看着这些轰然作响的木轮,诸葛亮觉得虽然辛苦疲惫,却物有所值。
“丞相,你真是奇才。”杨伟赞叹不已:“现在看来,机械之术独步天下的还是丞相,魏霸终究还是稍逊一筹。”
“话可不能这么说。”诸葛亮摆摆手,谦虚的说道:“这是他五年前的设计,现在如果他再来做,肯定会有提高的。”
杨伟摇摇头:“丞相,我看未必。当时他还没有承担军务,可以一心一意的做这些事。现在他已经是镇守一方的镇南将军,掌握着十个郡的军政,位高权贵,事务繁忙,还能有多少时间花在这些事上?我猜他的机械之术能不退步就算不错了,要想有所进步,却是千难万难。”
诸葛亮笑笑,没有接他的话头。杨伟正在再说,一个书吏快步走了进来,将一封书信递到他的手中。杨伟看了一眼,眉头顿时一蹙。他走到一旁,看了信,不禁冷笑一声,拿着信,快步回到诸葛亮的身边。
“什么事?”诸葛亮一边头也不回的观察着水轮的运转,一边问道。
杨伟重重的吐了一口闷气,凑到诸葛亮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开始的时候诸葛亮还不动声色,听到最后一句,他的脸色一沉,眼神突然一紧,背在身后的手顿时捏紧了。
周围热闹的气氛顿时一冷,除了隆隆作响的水轮车,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诸葛亮转身就走,出了作坊,上了车,一直回到建章宫里的书房,都没有说一个字。他上了堂,挥了挥衣袖,杨伟会意,立刻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诸葛亮将手中的信札扔在地上,用力跺了两脚,气喘吁吁的咒骂了两句,然后在屋里来回转了起来。他走得有些急,转弯的时候差点撞在案几上。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诸葛亮喃喃自语,接连骂了几声,口音已经不是洛阳官话,而是久已不说的琅琊土语。他的声音不高,但是其中蕴含的恨意却不言而喻。
马谡的这封信深深的刺痛了他。
马谡的语气虽然尽可能的委婉,但是其中透出的挑衅意味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李严哪里是说皇后无子,皇后是他力主立的,指责皇后无子,不足以统领后宫,那就是指责他执心不公,甚至可能心怀不轨,故意让陛下无后。这是一个可以无限放大的诬蔑,是一个无中生有的诽谤。十年前,张皇后正当年少,谁能想到张皇后无子?
这个指责太恶毒了。
比李严的恶毒更让诸葛亮伤心的是马谡怎么会这么蠢,他难道看不出来李严是在利用他?李严根本不可能把大权转交给他,李严脚踏荆襄系和东州系两条船,他至少会用孟达来制衡马谡。马谡沉不住气,不愿意在他身边忍耐一时,接受更多的考验和培养,却甘心为李严所用,这是愚蠢的表现,也是对他当初的器重最大的污辱。
他怎么会把这样的人当成心腹,还一心想把他培养成接班人?
诸葛亮想不明白。在利益面前,人就可以愚蠢到这种地步吗?马谡当初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一个人?
先帝说得对,此人的确不可大用。让他帮李严去吧,看他最后能有什么好结果。
诸葛亮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封信,眼神中充满了不屑。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神渐渐的变得凝重起来。他弯下腰,拿起信,掸了掸上面的灰尘,重新读了一遍,眼中多了几分疑惑。
“魏霸这是想干什么,学道家黄老无为之道,还是想邀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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