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营里鸦雀无声,谁也不敢说话。
诸葛亮站了起来,威严的目光扫过所有人的面孔。他淡淡的说道:“战场乃死生之地,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轻心,稍有疏忽都可能引起大患。因为他们两个人的疏忽,我们还要面对一场恶战。不过我们能击败曹植,也就能击败张郃。请诸君做好准备,不可懈怠。众志成城,只要大家各尽职守,我们一定能最得更大的胜利,把魏军拒之门外,守住关中。”
众将轰然应诺。
……
成都,骠骑将军府。
李严正襟危坐,不苟言笑。
围坐在一旁的掾吏们也不敢大声说话。丞相不在成都,骠骑将军独掌大权,任何人都不敢轻易的违逆他,以免招来无妄之灾。与诸葛丞相的以法治国不同,李严更加情绪化,而且他也是《蜀科》的制订者之一,对律法的精通,让他面对任何人的反驳都能找到一套有利于自己的说辞。在这样的情况下,除非是吃了熊心豹胆,才能和他对着干。
“丞相在关中与魏军作战,卧雪吞冰,辛苦备至,尚无一句怨言,诸君在成都安居,仅仅是多做了一些份内的事,就再三抱怨,这是何道理?”李严的声音冰冷,带着不言而喻的威严。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和善的人,现在大权在握,更不需要对任何人假以颜色。“关中沃野千里,占领关中对兴复汉室有多么重要,我相信就是最糊涂的人也能明白其中的道理。曹植孤军深入,你们以为他是个有勇无谋?不,这正是说明了关中的重要。”
李严咳嗽了一声,端起案上的杯子,呷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训话。他已经收到了诸葛亮的急报,曹植突入关中,情况很危急,要想坚持下去,就需要大量的粮食支援。有了这个再正当不过的理由,李严当然要进一步的催逼属下征粮。
被他催得喘不过气来的不仅是骠骑将军府的掾吏,还有丞相府的掾吏。诸葛亮不在成都,蒋琬又去了零陵,仅剩下一个留府长史张裔支撑局面。张裔是成都人,却和诸葛亮相交莫逆,颇得诸葛亮信任。此刻,他明知李严是趁势夺权却无可奈何,他如果和李严对着干,在关中的诸葛亮必然会有断粮的危险。
可是筹粮也不是易事,益州两年大熟,魏霸又从交州运来了大量的稻米,可是在李严的运作下,大量的粮食运到了新城,再也拨不出多少粮食来支援关中了。面对李严义正辞严的指责,性子本来就有些急的张裔急得满头大汗,语无伦次。
看着脸色发白的张裔,李严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只要能把张裔压制住,丞相府就再也没有人能和他对抗了。而张裔一旦没有了诸葛亮的支持,他就什么也不是。他是成都人,却和成都人交往得有限,他依附诸葛亮,却和荆襄系相处得并不和睦。上一次诸葛亮进驻汉中时,他也是留府长史,却和司盐校尉岑述发生了矛盾,以至于诸葛亮要亲自写信给他。
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而张裔反对孟达兵出新城的理由又是那么站不住脚,作为一个曾经被孙权生擒的败军之将,张裔在军事上的威望更不及他万一,根本没什么发言权。
张裔辩不过李严,又不能拂袖而去,只能苦熬。其他人就更不敢多嘴了,战战兢兢的听李严训话。他们忽然感觉到,相比于李严,诸葛亮虽然严苛一些,至少还讲些道理,不会做得这么肆无忌惮。谁不知道李严坚持有孟达出兵襄阳是东州系的利益所致,这本来无可厚非,可是李严一边嘴上说着关中重要,一边却将有限的粮食供应给孟达,置诸葛亮的主力于不顾,这显然有些过分了。
看着敢怒不敢言的掾吏们,李严心里暗自冷笑。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可是他相信他们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所有人都以为魏帝曹睿在宛城,南阳必然有重兵守护,可是他们却不知道曹魏的主力都在关中,南阳只剩下司马懿不到两万人的兵力,此时此刻攻击宛城,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一旦宛城危急,关中之围自解。关中再重要,难道还比洛阳重要吗?
等我兵出宛洛,逼得曹睿迁都,诸葛丞相在关中的功劳又算得了什么?要什么与人为善,建功立业,独揽大权,口含天宪,才有说话的资格。他虽然要与诸葛亮争权,却非常同意诸葛亮的一句话,刘璋之所以失去益州,就是因为他太纵容这些人了,现在只有以严刑峻法治理益州,才有可能以一州之地争衡天下。乡愿是治理不好益州的。
李严暗自冷笑,继续声色俱厉的训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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