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以为你赢了。”夏侯徽低下头,不想让魏霸看到自己湿润的眼眶。她顿了顿,让自己恢复平静,才接着说道:“我还是认定你是诈降,虽然伯父不信,可是把你软禁起来,我相信你的计划也就无法实施了。”
魏霸撇撇嘴:“我倒想听听姑娘的高见。如果我是诈降,那我又怎么接应蜀军呢?”
夏侯懋眉头微微皱起,她一直怀疑魏霸是诈降,可那只是一种感觉,她并没有任何证据,有时候她都说不清自己对魏霸的怀疑究竟是出于直觉,还是出于嫉妒——正如魏霸所说的那样,是想为司马师出一口恶气。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魏霸如果真是诈降,除了接近夏侯懋之外,还有哪些具体的手段。现在魏霸问起,她不得不沉下心来,仔细揣摩魏霸可能的方案。毕竟接近夏侯懋,以刺杀夏侯懋为手段的诈降是没有多大意义的,最后还要落实到军事行动上去才有意义。
她沉思了很久:“我想,你们应该是主力出陇右,别部出关中,夺长安,攻占潼关,以阻援军。”
“谁来执行呢?”魏霸不动声色的问道,现在说这些,其实是事后诸葛亮,以夏侯徽的聪明,能猜到这些并不意外。他只是想知道,夏侯徽会不会想到子午谷的那一支奇兵。
“诸葛亮主力在陇右,褒斜道里的疑兵应该在一两万人,再留下一两万人守汉中,兵力似乎已经用尽。”夏侯徽不紧不慢的说着,一边说,一边打量魏霸的神情。魏霸的嘴角轻挑,似乎有些不屑,这让她有些生气,觉得魏霸这是在蔑视她,越发想得更加投入。“既然你是诈降,那么你的父亲……”
夏侯徽忽然打了个寒颤,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她下意识的挺直了身子,脱口而出:“你父亲率领一支奇兵出子午谷,直扑长安?”
魏霸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夏侯徽却是越想越心惊肉跳,她几乎要站起身来,冲出去告诉夏侯懋这个非常危险的可能。可是看到魏霸那副轻蔑的样子,她又不自信起来,生生的让自己坐稳了。
“姑娘,你这就叫疑人窃斧。”魏霸举起杯子,冲着夏侯徽示意。“你有这个想法,是因为你认定我的诈降,可我不是诈降,我父亲自然也不会领什么奇兵,他还被诸葛亮冷落在汉中,失去了兵权。好吧,就算你猜对了,我父亲率领一支奇兵出子午谷,那么你去问问将军,子午谷能走吗?”
夏侯徽忽然有些赧然。子午谷失修多年,无法通过大军,这已经是好多人确认无疑的。靳东流这么说过,夏侯懋派出去的细作这么说过,跟着魏霸去子午关的田复、徐然也说过。这么说来,子午谷根本不适合行军,而她的猜想中最重要的一环也就成了异想天开。这一点说不通,其他的所有猜想都轰然倒塌。
这大概也就是魏霸一点也不紧张的原因,因为这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只是她胡思乱想的猜测。
或者,魏延会从别的路走?出襄阳,奔宛城?夏侯徽冥思苦想,百思不得其解。
魏霸冷笑不语,如垂钓的姜太公。
……
同一时刻,子午关西五里,丰水哗哗作响,流出南山,奔向渭水,奔向长安。
魏延顶盔贯甲,身上还背着一袋干粮,却健步如飞,从小船上一跃而下,一点也看不出在子午谷上已经走了十来天的样子。在他身后,无数的将士鱼贯下船,每一个人都是全副武装,斜挎粮袋。队伍很长,如同一条长龙从山里探出了头,不知道后面还有多长。
陈祥看到了魏延高大的身影,连忙赶了上去,躬身拜见。
魏延借着火把的亮光看了他一眼,着急的问道:“星睿,子玉在哪里,他安全吗?”
陈祥躬身道:“少主军很安全,不过他人在郿坞,要助赵将军出谷。”陈祥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潼关的守军已经被调开,少主希望将军能够立刻抢占潼关,然后利用准备好的材料加固城防,做好固守准备。曹魏一旦得知我军兵出关中,他们很快就会派重兵来抢关,潼关能否守住,关系整个战局。”
“这还用他说?”魏延不屑一顾,他沉思了片刻,又对陈祥说道:“你还能见到子玉吗?”
“能!将军,你要见少主?”
“不,我是想让你通知他离开郿坞,接应赵将军出谷的事,我来办。既然潼关已经成了一座空城,我先去郿坞击败那五千魏军,接应赵老将军出谷,然后再赶往潼关,时间绰绰有余。”魏延一挥手:“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子玉安然无恙。你能办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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