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静声合拢,程轻轻茫然跪坐在那儿。哥哥的反应,让她生出一种慌张。她脊骨蓦然一凛,顾不得穿拖鞋,光着脚便拉开门追上哥哥,从后一把抱住哥哥的腰背。
“对不起,哥哥。”她小声恳求,“我下次不敢了,你别走。”
她没法想象哥哥不理自己的后果,内心懊恼不已。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和好奇心呢?该打,该打。思及此,她稍稍松开手臂,绕到哥哥身前,借着朦胧月色专注凝视他。
“哥哥,我真的不敢了。”
程澈在上一刻贸然沸腾的情绪,逐渐平息下来。程轻轻只到他胸口,为了看清他的表情,甚至踮起了脚,鹅蛋小脸上的焦急和后悔一览无余。
刚才阴郁的语气,好像有点吓到她了。她懂什么呢?程澈嗤声笑了下。
说不上哥哥是不是生气,程轻轻为求稳妥,一旦敏锐发现哥哥面上有所松动,立即双臂一张,挂在他脖子上,两腿轻巧一缩,盘在他腰间。
“我们去睡觉,好不好呀?”
“哥哥,我保证不胡来。”
“走嘛,走嘛,哎呀,好困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程轻轻的鼻尖在他脸颊上扫来扫去,小嘴里一会就说出几句甜言蜜语。死皮赖脸把哥哥催到床上,她是真不敢再为非作歹,小心翼翼窝在哥哥怀里,揪着他的衣角,满足闭眼。
黑暗中,程澈默默睁眼,视线模糊,天花板的纹路若隐若现,闪着点点光斑。
一旦在无形的较劲里占到上风,程轻轻便越发懂得要如何哄好即将生气的哥哥。不过,这一次,她遭遇了“哄兄”大业的滑铁卢。
程澈戴着耳机打游戏,今晚得把满级账号交给买家。程轻轻猫身钻到他腿边,下巴垫着他的膝盖,抻直脖子看到哥哥已进入尾声,遂如寻常般,上半身挤进去,横坐哥哥腿上。这是她的读书时间。
有人喜欢在上厕所时背书,有人习惯在地铁或公交上看书,她就喜欢在哥哥打游戏时温书。不仅坐得舒服,还能陪哥哥工作。
只是屁股还未坐稳,身体便歪歪一斜,被人取了巧劲,丢到另一把转椅上。程轻轻一时不察,转轴送她滑完一圈,幸得她拿脚刹车,才没转第二圈。
“哥哥?”她嘟嘴,两脚扒拉一下,滑过去。
程澈抵住她的脑袋:“别打扰我,自己玩去。”
她望着哥哥泛青的眼袋,体谅哥哥赚钱不易,灰溜溜低头,老实在桌边摊开课本,半天没看进去任何一个字。
两周后,再迟钝的人,也觉察到了哥哥对她突如其来的距离感。
程轻轻醒来时,发现自己抱着的哥哥牌手臂,成了一只大枕头。她虽心里有些不对劲,但未深想。懒洋洋摆好枕头,落地时疑惑转头,灵光一闪,发现这突如其来的不对劲源自哪里了。
她怎么在自己房里?
昨晚,不是在隔壁睡着的么?
程轻轻初时没当回事,再当她睡眼惺忪吃完早餐,想要在哥哥怀里睡个回笼觉,醒来发现又在自己床上时,废弃多年的反射弧可算起了点作用。
她最近,似乎,好像,都是在自己房间醒来的。
不对劲呀。程轻轻通过表象看本质,大胆冒出猜测,哥哥是不是还在害怕自己会捏疼他?
程轻轻火急火燎赶去验证,掰正哥哥的脑袋,严肃问:“哥哥,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程澈放下笔,皱眉反问:“相信你什么?”
“我保证过不会再捏你那里了。”
程澈闻言,说:“我没有不相信。”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到隔壁去,不让我和你一起睡觉?”
他淡定转移视线,继续看书:“帮你戒奶而已,不许再来我这儿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戒什么奶?”程轻轻满不在乎,看到哥哥即将要开口,抢先说出他的台词,且在其中掺入自己悟出的歪理邪说,“我知道你又要说,男孩子和女孩子不能睡在一起的道理。可是我们是兄妹呀,亲人不是从小就要相亲相爱吗?妹妹怕黑,当哥哥的,难道不应该要保护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