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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金文的葬礼就在武装基地,由于办得突然,来参加的外客并不多,大多是武装基地的自己人。
夏夏也是参加了葬礼,才知道为何去墨西哥的行程会突然延迟。
她穿着黑色衣服,俯身在棺柩前放下一朵白色菊花。白烛的烛火闪动,她看着黑白遗照上的人,心中并没有太多触动。
她跟韩金文只有几面之缘,只记得从英国回来的飞机上,看见他残缺了一只手。听说他是突然猝死,妻子和女儿都被送到了国外。
她不知道韩金文的女儿有多大,只知她跟自己一样,都失去了爸爸。
葬礼气氛肃穆,每个人都神情沉重。
夏夏放完花,安静地转身离开。大约是经历了太多死别,也或许是跟韩金文并不熟悉……她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似乎已经习惯了一般。
从爷爷到爸爸,再到如今的韩金文,最后都是一样的结局。
葬礼从中午开始到傍晚结束,白色菊花一朵朵围满了棺柩,周寅坤却始终没有出现。
直至夜色已深,武装基地又恢复到了平常那般,充斥着射击场的枪声还有直升机起飞降落的螺旋桨声。
后山丛林训练场不远处,是一片坟场,那里立着大小不一的新旧墓碑。
韩金文的墓碑就在吴努旁边,崭新得在这坟场中显得格外突兀。
丛林训练场今天无人,整个后山一片寂静。风刮过墓碑,将碑前的花瓣吹落,白色细长的菊花花瓣急促地随风飞舞着,蹭过林中杂草撞上碎石,最终被人踩在了脚下。
男人脚步未停,手上拿着瓶酒,走到了崭新的墓碑前。酒倒满杯中,他这才抬眸,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不过四十二岁,他们却已认识了二十六年。
周寅坤坐到旁边的石头上,沉默地望着墓碑所面向的方向,望着在这几年间扩大了数倍的武装基地。
韩金文待他,跟赛蓬不同。
小时候老爸很忙,不常见得到。倒是吴努和韩金文,几乎是从早见到晚。虽说这两人都是往死里练他,但终归还是有点差别。譬如七八岁的时候训练量开始增大,他常被折磨得爬不起来,那时最先出现的都是韩金文。
武装军里一向靠实力说话,所以没有人因他是赛蓬的儿子而多加关照。而他就算撑不住了,也不屑于找赛蓬求助。
练枪过度手抖得吃不了饭,他就索性不吃了,最后都是韩金文半夜把他叫起来,用仅剩的那只手给他烤肉吃。
他也的确想过要杀了老韩。在昨晚老韩提出要退出时,这个念头下意识迸了出来。
沉默的那几秒,他是在考虑究竟动不动手。
只是对上韩金文眼睛的那刻,那短短的一瞬间,信任盖过了利益。老韩是个谨慎且拎得清的人,若真有万一,他会选择自我了断,不留下任何麻烦。
不过,现在死了也好,省得将来麻烦。
周寅坤低头,将手中的酒淅淅沥沥地浇在地上。他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在坟前待了很久很久。
再次回到房间时,已是清晨六点。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念英文的声音,打开房门,正看见那道坐在桌前的纤瘦背影。房间里的行李箱已不见踪影。
“东西呢?”
身后骤然传来声音,夏夏回过头来,见他回来了,站起来说:“都放回去了。”
“放回去做什么?”他走近。
夏夏顿了顿,“还要去度假吗?我以为……不去了。”
听了这话,周寅坤瞧她几秒,问:“为什么这么以为?”
夏夏张了张口,却又把话咽了回去:“那我重新收拾。”
她刚要离开,手腕就被男人握住,周寅坤将人拉进怀里,夏夏闻到了他身上泥土的味道,而除此之外,还感受到了他强有力的心跳。
周寅坤抱她抱得很紧。她感受到的没错,老韩的死的确影响了他的心情。
但是,死人永远没有活人重要。
男人摸了摸她的头,“放心,度假照去。”
他们在上午十点登机。
夏夏没想到此行阿耀也在,更没想到一直跟在周寅坤身边的亚罗不在,换成了在比劳山丛林中给她包扎过、还做过饭的阿步。
墨西哥,坎昆。
飞机落地时正是当地时间早上六点半,夏夏吃完早餐,在酒店房间睡了长长一觉,醒来时发现已是下午。
她坐起来揉揉眼睛,左右看看,套房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很安静。但外面传来人群嘈杂的声音,伴着哗哗的海浪声,听起来欢快热闹极了。
夏夏穿上鞋,正想去阳台看看,门铃声就响了起来。她脚步顿住,先去开门。
外面正是阿耀。此时的阿耀不似平常那般一身黑,他穿着简单的t恤,旁边还竖着一个很大的冲浪板。
这是自上次求他给药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骤然见面,夏夏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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