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戎清洗完回来时,原本凌乱的床榻已经整理好。
萧澜有些疲累,见外面的天色有了泛白的征兆,她揉了揉眼睛:“你回去路上仔细些,贺尧章此人好大喜功,但城府不深,总好过那些绵里藏针之人。若是他有意刁难,只要不伤及性命,就先忍忍。待出了盛京再说。”
萧戎坐到榻边,“你睡了我再走。”
两人一躺一坐,萧戎拿过薄被子给她盖上:“你不让古月进宫跟着,若在宫中遇到难处打算如何?”
“我交代了更重要的事给月姑娘,有她在宫外我更放心些。”萧澜笑说,“至于宫内,很多事情不是武功好便能妥善处置的。”
“再说景仁宫和东宫都在暗里盯着,他们既有所图,自然也会护我周全。”
提到东宫,萧戎面色不佳。
萧澜说:“眼下我们与谢凛是一条船上的人,姐姐虽不知你为何不喜欢他——”
“他心思不纯,在觊觎你。”
萧澜怔了怔,“皇族谢家,心里最重的永远是他们谢家的皇权和江山。如今他的周到呵护也不过是想借我之手争兵权罢了。”
“总之你不许喜欢他。”
绕来绕去又绕到这件事上,萧澜不耐烦道:“不喜欢他,最喜欢你总可以了吧?好了天都要亮了,赶紧回去吧。”
萧戎全然不管她是否真心,只那几个字便使他唇角勾起。看着萧澜闭上眼沉沉睡去,这才拿起那碍事的铁链,轻声离开了屋子。
后宫花园黑影闪过,萧戎正要飞墙而走,却恰好听见有人低语。
“我看今日就是成玉公主有心刁难,两个姑娘自幼便不对盘,偏偏萧家姑娘从小就是美人坯子,又家世显赫,若非成玉公主有着公主身份,那可真是比不过啊。”
“嘘!轻声些,再走两步便是成玉公主的寝殿了,仔细叫人听见!她今日刁难萧姑娘还有皇后前来解围,若是刁难咱们这等下人,那可就不知是何下场了!”
低语渐行渐远,原本要翻墙而过的那道黑影则脚下轻移,消失在夜色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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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州卫。
主帅军帐中,贺尧章正审视着面前的赤北军原副帅莫少卿。
“听说赤北军全军上下都听命于你?”贺尧章一杯酒豪饮下肚,“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治军的?”
军帐中的所有人,除了侍奉倒酒的奴才,都端坐于此,个个都是贺尧章从护城军中抽调来的亲信,脸上堆满讥笑与嘲讽。
莫少卿虽是副帅,却只能站着答话。
他颔首:“主帅误会了,全军上下自然以主帅之令为尊。少卿不敢造次。”
这话听得贺尧章很舒服,他摆摆手:“赐坐。”
“主帅,陛下圣旨已下达,此番西下敌人凶残,咱们须得做好完全准备才是!”贺尧章的亲信一言,引得众人纷纷点头。
“诸位不必担心,本帅已想了万全的法子!”
“主帅既成竹在胸,我等自然以主帅之命为尊!”
出征前夕不看布防图,亦不谈兵力粮草,尚未打仗,此刻便已是凯旋摆酒的气氛。坐在角落的莫少卿不由皱眉,如此轻敌,只怕会输得很惨。
“莫副帅愁眉不展,莫不是在质疑本帅?”
贺尧章早就看不惯莫少卿,明明不服,还装得低眉顺眼,看着糟心。
莫少卿正要起身解释,就见一名侍卫匆匆走了进来,附在贺尧章耳边说了什么,贺尧章当即面色大变:“废物!”
他气冲冲地出了军帐,去了低等兵士的住所。
冲到院子里推开那道简陋的门,破烂屋子果然空无一人。
“人呢!你们这么多人层层围着,人怎么会凭空消失?!找!给我找!”
若是人丢了,燕相和陛下交代的差事可就全完了,这等抄家灭族的罪责急地贺尧章满头大汗。
正在众人分散开来要找寻失踪之人的时候,突兀的铁链声响起,贺尧章噌地转头,正看见萧戎双手上缠着铁链,从一片漆黑角落中走了出来。
跟在贺尧章身边的亲信瞬时将他团团围住。
只是萧戎太高,单看倒是没觉得突兀,这被人围住一对比,这些人的包围反而没有了半点威慑力。
贺尧章左右都看不惯这小子的言谈举止,目中无人还不懂规矩,见了主帅从不行礼!
“你去哪了?!”
萧戎面不改色:“渴了,去找口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