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桂嬷嬷的一席话,萧澜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此时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萧澜抬眸,对上皇后满是担心和心疼的双眼。
萧澜使自己静下心来,又看向桂嬷嬷:“也就是说,你们也不知孟小娘是何时死的?”
桂嬷嬷忙点头:“老身还有侍奉在侧的婢女们陪着夫人离开之时,孟小娘当真是活得好好的。后来……”
她仔细回想了下,“后来抬出来的尸体几乎都被烧毁得面目全非,但从衣着身形上来看,确实是孟小娘,约莫是当夜风大,火势漫到了南院,孟氏病怏怏的定是无法逃脱的。”
说到这,桂嬷嬷像是想起了什么,“也不知她儿——”
“先劳烦桂嬷嬷下去吧,我与娘娘还有些体己话要说。”
骤然打断,坐在一边喝茶的谢凛不动声色地看向了萧澜。
“是,是。”桂嬷嬷躬身退下,将禅房之门关好。
“澜儿啊,你既还活着,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若非昨日下面的人回来学了烟云台的曲子被我听出来,你打算瞒我到几时?”
说到此处,皇后看向谢凛:“我这儿子如今也是翅膀硬了,什么事都不告知我了。”
萧澜笑笑,“叁年前失了记忆,连殿下都不认得,又怎好平白惹娘娘伤心。更何况……萧澜还是戴罪之身,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娘娘身在宫中,身边本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无数双耳朵听着,若是被有心之人瞧出任何端倪,恐怕都会麻烦缠身。”
“殿下是心疼娘娘,才不让娘娘知晓的。”
叁言两语,将皇后哄得舒心:“罢了罢了,横竖也是说不过你这张小嘴的。只不过昨日听了这霓裳羽衣曲,当真是惹出一番愁肠。”
“萧澜也没想到,娘娘竟还记得这曲子。”
“怎么不记得,这是我与你母亲在阁中做姑娘时最喜爱的曲子,两人闲来无事,还改了曲中的一小段。下面的人说烟云台奏了美曲,学来一听,竟就是我与你母亲改过的那首。”
见萧澜又红了眼眶,皇后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脸:“澜儿思念母亲了吧……”
萧澜点头,“可是……澜儿再也没有母亲了……”
良久,禅房内都只有低低的抽泣声和慈爱的叹息。
直至门外侍卫来报时辰,皇后惋惜道:“可惜不能光明正大地带你回去,将你一人放在宫外,实在是不放心。凛儿你过来。”
闻言谢凛立刻起身,“母后。”
皇后拍了拍萧澜的手背,“澜儿,今日见你之前,凛儿也与我说了。”
“娘娘……”
“我的叁皇子早夭,等了好些年才再有了一个儿子。他对我有多重要,想必你也该知道。”
萧澜颔首:“是,萧澜明白。”
皇后叹了口气,“如此危险之事,我是不愿让他做的。可是——”
皇后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他是我儿子,却也更是大梁的太子,日后他需要的是忠良,而绝非奸佞。忠义之路即便刀山火海,也是他不得不走的。”
“更何况,”皇后柔了声音,“他帮的不是外人。”
萧澜颔首,却未接话。
车驾已经备好,萧澜和谢凛目送皇后上了马车。
“凛儿,好生将澜儿送回去。还有,烟云台那地方哪里是未出阁的姑娘该住的?速速寻处好宅子给澜儿安置。”
“娘娘。”萧澜声音不大。
皇后拉开车帘,“澜儿可还有话要说?”
萧澜面上有些不好意思,“白日里街上人多,还请殿下同娘娘一起回宫吧。让桂嬷嬷陪着我回去便好,正巧我也想买些女儿家要用的物件,需要桂嬷嬷帮着挑选。”
皇后一笑:“好。嬷嬷且去吧,晚些回宫也不要紧。”
“是,老奴遵命。”
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皇后车驾驶远,萧澜理了理衣衫,“嬷嬷便陪着我四处逛逛可好?”
桂嬷嬷忙躬身应是,“能再见到小姐,再听见小姐的吩咐,真是如同在做梦一般。”
微风将面纱吹得微微波动,萧澜带着桂嬷嬷走上了一条幽静的小径。
四下无人,萧澜缓缓掀开了面纱,此时脸上已经远没有了刚才在皇后面前的可怜模样。
她声音平淡:“嬷嬷可知我为何将你留下?”
“姑娘……该是还有话要问。”
“念在母亲曾对身边之人的爱顾体恤,嬷嬷可否告知真话且守口如瓶?”
提及柳容音,桂嬷嬷不禁老泪纵横:“老奴自夫人还未出阁时便服侍在身边,小姐也是老奴看着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