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西搂上我的脖子说,“真的吗?”
“嗯!”我诚恳地点了点头,一脸大猪蹄子表情。
姜西一个扭身,身子轻飘飘,身姿挺拔地坐了起来。
没等我明白过来她什么意思,她便对我说,“你也像我一样这样坐好了。”
我赶紧像个乖宝宝一样对着她坐好。
我刚想伸手去拉她,她一把推开我的手说,“今天宠你的方式叫……上课!”
“上……上课?”我一脸蒙圈!
“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哲学老师。”姜西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那不行,我的哲学老师是个大胡子老头儿。”我心想,她可真能演。
结果她突然一本正经地开讲了,“年轻人,人生短短几十年,不要活得太委屈自己……”。
“老婆跟你在一起,我干什么都不委屈,咱们就别铺垫了,这夜黑风高的,记得你以前总喜欢给我讲段子的啊,我就是爱听你的段子才爱上你的,话说你好像很久都没给我讲了啊!”
姜西一脸不屑地说,“人都搞到手了,还费那劲去了。”
我,“……”。合着骗到手之后就不知道珍惜了,这待遇差距也太大了吧?
姜西突然冷下脸来,“给我坐好了,继续认真听我讲。”
我马上挺直腰板,化身认真宝宝。
结果我怎么都没想到,她坐在那里深切地看着我说的是,“人生短短几十年,不要委屈了自己,想换工作就换!”
我的心猛得酸了一下,我吸了一下鼻子,强忍着那种冲鼻的感觉说,“老婆,说好的宠我呢?这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不对,还有一个散发着微光的小电灯泡,但不影响我们发挥演技啊,你就跟我说这个?”
姜西一只手搂住我的脖子说,“认真点,我还没说完呢。”
“好!”
我点头,又低下了头,然后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的肩头又瘦又尖,甚至有点硌人,但却让我觉得有一种强大的支撑感,足以支撑起我摇摇晃晃的内心。
“既然觉得工作不合适,就一定要换,但是不要冲动之下辞职,再忍耐一下,然后骑驴找马,一定要找到马之后再……卸磨杀驴。”
“因为我刚杀了一头驴不久,担心现在就出去找马,有马的人可能会觉得是我不好。”
“不用想太多,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如果有人找你面试,你就把真实情况说出来,能理解你的那个人,才是属于你的伯乐,但首先你要相信,你就是那只千里马,别人没选中你,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因为……”她突然趴到我耳边笑着说,“别人不是伯乐。”
“呵呵!”我忍不住笑了,“老婆,你好强大!你这样会让我变成骄傲的人,会变得盲目自信的。”
姜西说,“如果你是骄傲的人,你是盲目自信的人,我就不会对你说这番话了,我会对你说,人在整个宇宙中,还不如一只蚂蚁大,要认清自己的斤两,每天起床先照照镜子,自己是真的凭实力胖了,还是自我吹嘘出来的膨胀,如果是真的胖了,那么请保持实力,稳步前进,如果是膨胀了,要随时小心自己别爆炸把自己崩死了。”
“老婆!”我深吸一口气,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你一定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
姜西说,“夫妻是互相拯救的,人生来这个世上,本是来受苦的,上帝对他造的男人说,‘那人独居不好,我要为他造一个配偶帮助他’,于是上帝就取了男人的一根肋骨,造了女人,那男人说,‘这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她叫女人,’男人要疼爱自己的妻子,是因为她是男人最靠近心脏的那一颗肋骨,每个男人在这世上都有一颗独属于自己的肋骨,如果因为骄傲、邪恶或者其他自私、自负的原因结合错了,就会出问题。”
“我知道了姜老师,听了你的课,真是受益匪浅啊!我现在心情已经平静很多了!谢谢你……我的女人!我的肋骨!”
她声音甜甜又欣慰地说,“不客气,我的男人!”
………………
经过姜西的这一番新套路课程下来,我的心态平和了很多,第二天我就开始发简历。
实际上我的顾虑也不是多余的,很多大公司,明明在招人,却没有给我回应,我想,这跟我刚到某bm不到五个月有着直接的关系。
但我的心态已经不会崩了,每天在某bm认真的混日子,每天期待着有新公司的回音。
那天我下班回来,我们家突然多了两个人,一个中年妇女,一个老年妇女,还有她们的大包小包,她们说话时都是满嘴存正的东北腔。
我走到门口换鞋的时候,就听那中年妇女在里面哭着说,“姜西啊,你是大作家,你老公又是研究生,大工程师,你们这一次,一定要帮我们啊?这可是天子脚下啊,没本事的人,谁能在北京生活下去啊,你看我们家有你们这么有本事的亲戚在北京,我们家小月月要是还被人给欺负了,那不光是我们丢脸,你们脸上也没有光啊!”
我开门进去的时候,看到她们两个人,光看穿着,就能看出是农村来的,两人从外表看,好像都挺朴实的。
姜西见我回来了,赶紧抱着孩子朝我走来,我接过她手中的孩子,想拉她进另一个房间,结果那个妇女看着我说,“呀,这是表妹夫吧,哎呀,有文化就是不一样啊,真是一表人才啊!”
姜西妈妈介绍说,“这是我们老家的姜西表姐,那位是姜西表姨。”
“你们好!”我礼貌地跟她们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去另一个房间了,姜西也想跟我进房间,结果被她那个表姐拉住了。
“姜西姜西,你别走啊!我还有话跟你说呢。”
姜西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把孩子抱进屋里,我就进屋了。
我又把门关上了,因为我怕那个中年表姐的声音太大,吵到我闺女了。
我听见姜西的声音,“表姐,表姨,月月到底受什么欺负了?”
那位表姐声音和语气都比较夸张,听起来就特别像赵家班那些小品演员在表演似的。
“哎呀,可了不得了,我们家月月啊,你外甥,在城里上小学的时候,被他的班主任打了一个耳光,耳膜穿孔啦!现在我们跟这个班主任老师就僵着呢,我们家要他赔三十万,老师只想陪五万,五万哪行啊,门儿都没有,我跟你说姜西,这班主任老师理亏,他自己办了个补习班,专门在补习班上讲重点,上课不讲重点,我们家因为困难啊,没钱报他的补习班,他就看我们家孩子不顺眼,扇了月月一耳光……”。
我听下来,觉得好像这表姐还挺有道理的,似乎是班主任老师不对。
表姐接着说,“我们虽然是农村的,但我们也不能这么让人欺负是不是?我们辛辛苦苦赚钱送孩子到城里上学,我们自己打行,别人凭什么打我儿子啊,这口气我绝对咽不下,这笔账,我也不可能算了,再说我也得对月月的未来负责任啊,他那个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那搞不好是要聋了的,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姜西,你是有文化的明白人。”
我想姜西应该会向着她表姐的吧,结果姜西笑着说,“我前几天跟三姨姥通电话,听说这件事了,好像是月月太淘气了,平时在家经常耍驴,在学校里老师实在受不了了,才打了他一个耳光,我还听说,月月到医院检查去了,医生不是说有点小穿孔,自己长一段时间就能好吗?不是很严重。”
我听完姜西这番话心都跟着紧了起来,她这样一番说辞,跟表姐的说辞有点反差啊,这不是直接打表姐的脸了吗?
这个时候,那个被称为表姨地有些尴尬地说,“那个……确实孩子有点淘气,再加上我们没报那老师的补习班,就把孩子给打了。”
所以说,这件事,双方都有问题,那么各让一步,也就能解决了呗。
结果那个表姐声音更高了起来,“好吧,姜西,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瞒着你,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这次还就是要讹一下这个班主任了,她自己违规、违法在先,我凭什么不讹她啊,不讹白不讹,我跟你说姜西,我们农村赚点钱多不容易啊?这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我还不讹她三十万,我就不叫杨翠花,我得把养大我儿子的钱一次性给他讹出来,她敢不给我试试,我一定把这事闹到教育局,我告到她三代不能当老师,我让她白辛苦那么多年读大学考职称,就凭这一点,她肯定不敢跟我闹到底,现在也就假装不怕我,我跟你说姜西,这三十万我势在必得了。”
这事情我算是听明白了,老师违法、违规在先,结果还没有低调做人,一不小心捅了个不是善茬的马蜂窝。
所以说,这人啊,真是不可貌相,别以为农村人都朴实、憨厚,也别以为老师都为人师表。
这里又想起那个叫坤华的作者曾经写的话:华丽外表之下隐藏的,这世上最丑陋的是人心。
今天,我见识了农民与老师,不同身份却同样丑陋的心。
姜西面无表情地说,“那表姐你这次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什么忙啊?我这远水也解不了近渴,我也没那么大的能力把手臂伸到老家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