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自己的封印。
可如今沙海中央的封印物近乎消失殆尽,狂风卷起流沙,在沙海上空形成了一片恐怖的黄沙龙卷风。
他冲向流沙的时候,任不悔正要紧随其后赶过去,却突然看见不远处一道白色身影一闪而过。
他浑身血液猛然沸腾涌向头顶——
那个身影,难道是……
“白洵!”
他脱口而出,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反应地冲了过去。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白晏安早就死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鬼面陇不正是亡灵所居之地吗?
难道……
任不悔脑海中嗡嗡作响,拼命地追着前面那个身影。
他整个人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肖似白晏安的人身上,完全没有注意被狂风裹挟着砂石迎面砸在他脸上身上,划出一道道粗粝的血痕,没注意到砂石中夹杂的花除了鬼面陇的纸钱梅花,还多了某种诡异的暗红花朵。
那种细长的暗红花朵擦过他身上的道道伤口,沾着不易察觉的血迹散落在黑暗之中。
前面的白衣身影一直在逃,任不悔则紧追不舍。
身边掠过的漆黑房屋在渐渐地扭曲变形,无数黑影在黑暗之中语调怪异地对他尖声大笑,他却无暇他顾。
就在这时,前面那个白衣身影站住了。
任不悔冲了过去,喘着粗气停在与他几步之遥的地方,突然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这一幕太像他无数次梦魇里的场景了。
每一次他在梦中追上白晏安,等他回过头来时,梦便醒了。
然后他就会再一次在深夜最深处被迫回忆,白晏安早就已经死了。
而且他此刻视野眩晕,他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纷乱飞舞的梅花中,白衣人缓缓回过头来。
任不悔屏住了呼吸。
面前的人闭着眼,眉心一点观音痣,表情温柔恬淡。
真的是白晏安。
和无数次午夜梦回中一模一样的人站在面前,向他伸出手去:“不悔。”
任不悔脑中轰然一声炸开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是他心底最深处鲜血淋漓的那根刺,是锁住早已疯癫的狂兽的链,是他最痛最悔的执念。
他颤抖着抓住白晏安的手:“你……”
白晏安忽然手指一动,似乎有什么微凉尖锐的东西扎进了任不悔的手腕。
任不悔还没来得及说完第一句话,整个人突然如山倾倒下去。
“砰”的一声,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白晏安”的模样瞬间变了,变成了一个脸色苍白的纤瘦少年。
这正是舟向月——他用了鬼画皮境灵的马甲,这个马甲的神通【乱真】作用是能变成一个人心中最想见到的人的模样。
他一直都清楚地知道,这个神通如果用在任不悔身上,他一定会变成白晏安的模样。
而鬼面陇里的“白晏安”,也一定能让任不悔抛下寨心的神像,立刻追过来。
剩下的事就是用血生花境灵的【生花】把他毒晕过去了。
毕竟,问苍生还没有到手,舟向月没有同时对上付一笑和任不悔两个人,必须各个击破。
看着倒地不醒的任不悔,舟向月双手作了个揖:“师叔,劳烦你就在此处别动,我去给你找点麻烦回来。”
柳长生像没骨头似的靠在一边的角落里,“啧”了一声:“等他醒来猜到是你变成白晏安的样子骗他,恐怕得恨不得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吧。”
舟向月一摊手:“血海深仇呢,不差这一点。长生兄,拜托你看好他啦。”
“有事长生兄,无事……呵。”
柳长生冷笑一声,“那你这次这么骗了他,下次怎么办?”
舟向月道:“下次自然有下次骗他的方法。”
他正要离开,突然想起什么,问柳长生:“对了,你知道是谁惊动了境眼吗?”
“境眼?”柳长生皱眉,“不知道啊。”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