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向月明白了:“那些壁画?”
那还真不少,底下两层没有,但这一层几乎每个房间里都有。
梅朵点点头:“不只是壁画,是所有的彩色的画。所有的般若绘都会描绘一个神灵或是一个故事,有的神灵是庇佑的寂静相,有的是降魔的忿怒相。如果遇到了忿怒相的神灵,一定要赶紧逃跑。”
舟向月笑起来:“不是降魔的吗?我们又不是魔,为什么要逃跑?”
梅朵咬着唇怯怯地瞥了他一眼,低声道:“你们不是这里的人。”
还没等舟向月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又低低地补充道:“……不然你们不会救我。”
两人了然。
在曼陀宫里,人不一定是人,还可能是其他人的财产——梅朵就是曼陀宫主的财产。
他对自己的财产做任何事情都是天经地义的,如果是这里的人,会对此习以为常。
梅朵说:“这里的神灵众多,都是般若师请来守护曼陀宫的。虽然很多般若绘已经沉寂,但也有忿怒相的神灵会对有威胁的外来者显灵镇压。所以……你们要小心。”
舟向月点点头:“好,谢谢你提醒。不过你是不是说还有的般若绘是描绘一个故事?那种般若绘会怎么样?”
“有故事的般若绘……”梅朵好像想起了什么久远的回忆,“知道一些曼陀宫最深处的秘密。或许它们会告诉你这个秘密。”
舟向月又问了问诸如宫殿的构造、侍卫的规模和分布等等问题,但梅朵所知道的基本都是听来的一些情况,自己也并未见过曼陀宫的全貌,很快就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郁归尘忽然问道:“血明王平时会离开真言殿吗?”
梅朵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应该……会吧,我也不知道。不过,听他们说有时候会见到宫主狩猎后留下的猎物,会有人收走去做加工,所以我想应该会的。哦,对,你们要是遇到宫主,也一定要避开……”
“那你在外面岂不是挺危险的?”舟向月问道,“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郁归尘微微皱了皱眉。
梅朵浅浅地笑了笑:“我有一个安全的地方可以去。曼陀宫里有一些密道,藏在挂毯或者悬挂的般若绘后面。我只要躲进去,就不会被发现了。”
原来之前他们在挂毯后面看到的那个洞是奴隶们的密道?
既然她自己这么说了,看来是不想和他们一起走的意思,舟向月便也没有强求。
他们一起走进了下一个房间,看到这个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神像般若绘,画布是毛毡的材质。
整幅画色泽明亮,神像背后挤满层层叠叠的祥云和花卉,是个姿态安详的寂静相。安全。
梅朵掀开这幅般若绘,只见后面也有一个不算宽阔的洞口。
她又向两人道了谢,瘦小的身躯钻进了那个洞口,刚刚好合适。
毛毡重新垂落在墙面上,将洞口遮盖得严严实实。
“般若绘听起来是个挺神圣的东西,估计平时也不会有人去动,”舟向月若有所思道,“在后面藏密道还挺聪明的,像老鼠挖洞一样。”
郁归尘好像在想什么事情,只是应了一声。
这个房间里空空荡荡,几乎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人。
这一层的人似乎比下一层要少许多。
他们走进了下一个房间,几乎是刚一进去就看到墙壁上是一幅巨大的忿怒相神明壁画,墨蓝的底色上是大片大片血色的火海,火海中三只眼睛的神明怒目圆睁,张开的嘴里露出獠牙,相貌凶恶。
舟向月正想探出头看清楚这是哪个神灵,就被郁归尘一下子挡在了前面,遮了个严严实实。
他只能踮起脚看。
……嗯,还是个不认识的神灵。
舟向月心想,曼陀宗供奉的神灵也太多了,不知道会不会遇见他自己。
要是真的碰见了忿怒相的自己,万一真的显灵了,不会发生什么露馅吧?
他胡思乱想着,片刻过去,这幅画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舟向月道:“梅朵不是说很多般若绘已经沉寂了吗,大概就是画里能够召唤神灵的力量已经耗尽了?这幅估计就是,没什么危险了。”
郁归尘点点头。
既然没什么危险,舟向月也就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看。
这幅般若绘是直接画在墙上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有些地方的颜料斑驳脱落,露出底下不同于旁边的颜色。
——咦?
舟向月忽然发现,脱落的地方露出来的颜色,似乎也并不是墙壁本身的白色。
是明亮的绿色,另外涂上去的。
就像是以前在墙上画了一幅壁画,然后又用另一幅把它遮住了一样。
舟向月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那一抹鲜亮得与旁边格格不入的色彩。
谁知手指触碰到墙壁的瞬间好像触及了水面,他忽然间穿过一道无形的虚幻屏障,仿佛有朦胧的铃音响起,像梦一样覆盖了整片意识。
……
“醒醒,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