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将桌椅碎裂,当时其状惨不忍睹。
贺怀卢抓住胸口,匍匐在地,吐出一口污血:“沈国公难道要逼死我妹妹不成。”
凇王迅速用银针封住贺玉姝肩头穴口,才勉强救她一命。
………
离手,他几步走开,贺怀卢上前,“药圣,在下舍妹……”
淞王脸颊鼓气,瞥了眼旁边比自己高些的男子。心中对他有些敬佩,这个看着文弱书生,对沈国公倒是不卑不亢,很能接住狠人一掌。
贺玉姝屏着呼吸,心急促跳着,怕他要将自己身患毒之事说出来。
待得他一句淡淡的“无事”后,才舒了口气。
贺怀卢追问,“那舍妹为何会晕倒?”
淞王不耐烦,“气急攻心。”心头接着道……才毒发逆流入血脉。
都是那裴云祁!贺怀卢眼底忿恨,如今真是一手遮天了。待自己入朝堂,定要看他摔得粉身碎骨。
笔墨在宣纸急转,落成一副药方子,凇王捻起纸扔在他身上,“一日两服。”
随即,凇王脚下一顿,抿了抿唇,往珠帘里看了一眼,低头说了一句,“不苦。”
这话是对床上人说的。
贺怀卢一眼未看,直接给了丫鬟,派人按照药圣的吩咐下去。药圣还没有回答自己方才的问题呢,正预开口……
淞王懒懒指使,走出门打了个哈欠,斜了眼身后人:“府上可以空屋?”
“有有有。”贺怀卢面露喜色,这药圣他见过,且曾经为帝王救过诊,医术自然不凡。
他亲自在前头领路:“在下带您去。”
“大可不必。”淞王从反手而上,扔出一个乌黑小瓶于贺怀卢怀里:“还是快去给你伤处上药去吧。”
沈国公祖上也是习武的,他那一掌可不是唬着玩的。
又道,“夫人姐姐此时需静养,若无事莫让她动心伤神。”
贺怀卢忙应着。
恭敬送了药圣出去,贺怀卢去而复返,隔着珠帘,“玉姝妹妹,你在家中好好休息,有大哥在,定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的。”
里头人不答,屋内一时静默。
他低了低头,“那大哥先走了,妹妹若是有事尽管派人来寻我。”
“那封书信是你派人送来的吧。”
贺玉姝起身靠着迎枕,疲惫阖眼问着,“除了你,我也想不到还有谁了。”
床榻上的人叹气,隐隐有哭意:“大哥,多谢。”
唉,玉姝妹妹心头还是有自己这个大哥的。
时隔多日,贺怀卢唇角又浮起笑,究其原因,只因这一句大哥。
语调未发觉的愉悦,压抑着胸口闷疼,他道:“你我一家人,何来谢字。你放心,大哥会尽力派人去追寻二弟下落,玉姝妹妹且安心在家中住下吧。”
他负手而立,步子往前挪了半步,但竭力抑制想去瞧她的冲动,“裴家我已派人打发走了。不会打搅你的。”
里头人不答,只剩下翻身声。
…………
回到院子,嫡妻贺周氏从廊下迎来,笑道:“夫君,你回来了。”
周氏顺着又说:“今儿小妹回府可真是喜事,连夫君脸上郁气散了不少。”
听妻子这般说,贺怀卢正了神色,嘴角笑意倒是掩不住,话语比以前温和些,“风大,你怎的出来了。”
周氏是贺怀卢在天山书院读书时,相熟同僚的姐姐。一日,她来探望自家兄弟时,两人偶人遇见,仅一眼,少女怀春对这位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郎君一见钟情。
依偎着夫君,周氏眉眼化作一摊柔水,嗔道:“两个孩儿太闹腾了一直哭闹。里头奶娘在哄呢,我是个多余的,便出来了。”
越往屋里走,里头婴孩哭声越发尖锐急促,一声赛过一声。
周氏看着自己夫君从奶娘手中接过孩子,脸上洋溢笑容。挨着窗边光亮处坐下,拿着绣棚起针时,她忽而想起母亲与族中姐妹都说自个儿命好,嫁得如意郎君,与自己恩爱非常,且给他生了一儿一女,此生美满。
未遇见贺怀卢前,周氏钟爱刺绣。嫁人生子后,反□□上有奶娘丫鬟,于是两个孩子她也并未多放在心上,一心只扑在夫君与研究新的纹样上。
夜幕降临。
贺玉姝食了米粥,站在屋檐下消食,仰头看无边夜色,眼底莹莹泛光。
身上针灸残留刺痛未过,徐徐凉风过,吹起如墨乌发。
忽而不远处传来吵闹。
“小姐,是小小姐来了。”一个丫鬟急急过来说着,“可是大公子吩咐不许人来打扰您休息。”
丫鬟扶着小姐坐在廊下,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掌冰凉沁骨,使了眼色让人去取披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