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看向太子,清阳点点头:“可。”
小太监们忙碌着准备笔墨,皇后那边已有宫人捧来小姐们的书画,几位娘娘轮流看下来,都对裴情的白牡丹图和曹琦的咏花诗词赞不绝口。
魏皇后便选了她俩分列书画第一,一人赏赐一盆“昆山夜白”。曹琦捧着两盆牡丹一时无头无二,夫人们看她的目光都更热切了。
裴情也上前谢恩,她姿容昳丽,身段窈窕,行止规矩一丝不差。宫妃们都赞她才貌卓著,裴情谦虚道:“臣女不过粗学了几年,东涂西抹罢了。不比太子妃娘娘书画双绝,堪称‘阚京之璧’。臣女仰慕已久,倒是很久没见娘娘落笔了。”
话音传到太子这边,姜橙心里咯噔一跳,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魏皇后被牵动了念想,颔首喟叹道:“是啊,绛儿当年画的仙鹤奉桃图,至今还挂在甘露殿里呢,先太后也是喜欢她得紧,早早就与本宫说要定下这姑娘,好在本宫没有辜负母后的期望。”
她侧脸看向姜橙:“不如绛儿今日也泼墨一幅,如何?”
姜橙脸都僵了,心里奔腾过无数头那什么——她不会画画啊!
裴情把她拖下水到底是安的什么心?联想到她之前那个眼神,莫不是小绛绛从前和她结过什么梁子?
婆婆发话,不能不应,姜橙只得咬牙切齿站起来:“为母后尽孝,臣媳求之不得。”
话虽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偷偷扯了扯清阳的袖子。
爸爸!有人要害我!!
清阳扫了眼袖子,眸光微动,起身对魏皇后道:“母后,刚才四弟已经提议咱们兄弟一起为您作书画贺寿。儿臣想与太子妃合作一幅,敬献母后千秋,如此可否?”
他话音刚落,姜橙就看到裴情眼波震颤,脸上的谦恭矜持仿佛凝固了,变成一张僵硬的面具。
魏皇后失笑般望着儿子:“你莫不是心疼绛儿一人作画累着罢?”
清阳不语,姜橙立刻假作娇羞状往他身后躲了躲。
魏皇后乐得成全他们夫妻情趣,笑着摆摆手:“罢了罢了,本宫可不做恶人,随你们罢。”
“多谢母后。”
宫人很快备好笔墨纸砚,姜橙装模作样地拿起一支狼毫,悄悄道:“上仙,咱们画什么?”
清阳说:“自然是牡丹。”
他揽袖抬笔,在宣纸上描绘起来。姜橙见他姿态熟稔、行云流水不似作假,顿时惊奇不已:上仙竟然有这等才华?难道修仙还要学作画?
男子眸如点墨,专注在案上,握笔的长指如美玉雕刻,乌发斜散腰后,衮服修长挺拔,整个人说不出的风流儒雅。
很快,一丛丛欧碧牡丹沿湖成长起来,含羞带怯,写意舒展,风姿绰约。
姜橙也不能干杵着,见左右无人注意,她提笔在岸堤上随意点缀了几根须草、几朵野花——咳,也算是和太子“合作完成”了。
等她画完望过去,清阳笔下又流淌出一方清池,浅绿的花朵倒映在湖水中,与滟滟涟漪揉成一色,衬着雪白的宣纸,显得格外清新雅致。
妈耶,也太好看了吧!
“涎水别滴上去。”
清阳瞥了她一眼,笔尖一点,在湖面添了几片花瓣。春风拂过,落英缤纷,一条小鱼儿跃出水面,用圆溜溜的小嘴去亲吻那些翡翠般的花瓣,又滑稽又傻气。
咦,那条小鱼看起来怎么那么眼熟?
姜橙还没来得及问,就见清阳换了朱笔,给小鱼涂上一片绯色,笔锋绕转,又抹出一条长尾迤逦在身后。
那、那不是锦鲤吗!上仙画的是她?!
姜橙瞪大眼睛,指着清阳:“你你你你你……!”我看起来有那么傻吗?!
清阳淡淡瞧她:“我怎么了?”
被埋汰的少女羞恼不已,恨恨抓过一支紫毫也画了起来。她只有幼稚园水平,胡乱涂鸦几笔后,花枝上赫然多了一只小胖鸟。
只有寥寥数根线条勾勒出的,青色的、肥嘟嘟的小胖鸟。
姜橙笔杆一扔:“哼。”画得就是你!
清阳盯着那只小胖鸟看了一会儿,忽然轻笑:“你这笔法,倒是没见过。”
那是,我这叫q版画法!
清阳换了支软毫,在姜橙画的鸟儿上又修饰了一番,小胖鸟摇身一变,化为一只羽翼优雅的青鸟,碧玉似的眼睛静静注视着下方的小锦鲤,带着一种天生的高贵与淡漠。
和某人一模一样呢。
姜橙撇撇嘴,算了,打也打不过、画也画不过,还是老老实实抱大腿吧。
“大哥怎么作个画也这么开心?”
福王高楚涵走过来,目光落在案几上,闪过一丝惊艳:“这么快就画好了?”
“嗯。你呢?”姜橙环顾四周,几个皇子都差不多收尾了。
高楚涵挠了挠头:“我丹青不行,就写了首词送给母后。”
姜橙奇道:“曹琦刚才也是写诗,你们俩还真是一家子兄妹啊!”
高楚涵嘿嘿一笑,耳尖泛起可疑的粉色。
皇子们的书画被送到魏皇后那里,她一一看过,赞叹道:“炼儿和钰儿的笔墨越发精妙了,涵儿的诗词也极有意趣。”